,站在一众流犯中,照旧引人侧目。撑伞的兰英自然也看见了,她一向不喜欢柳腰腰妖妖娆娆的做派,此时见他如此凄惨落魄,心中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啊……”臂膀上火辣辣的疼,柳腰腰回头抬眸一看,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官差挥着鞭子又要落在他身上了。柳腰腰抱臂往后躲,可哪里躲的开那鞭子,背上被鞭尾撩了好几下。
“才出工就开始磨蹭,谁给你的胆子。”
“别打了,别打我,啊……”柳腰腰下意识的就往山坡那边跑。差役本就只想教训警示几鞭子,没想到竟有挨打的流犯敢跑,面上一冷,大步就追了上去。不远处的差役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看了过来,发现有流犯奔逃,立刻就帮忙拦截。
泥地里,柳腰腰深一脚浅一脚,就跑了一箭之地,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辫子。头皮撤的生疼,柳腰腰瞬间就被撤的仰倒在地上,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脸上,柳腰腰心中绝望,只能拿手抱头护脸。
他滚在泥水里,等着逃不过去的这顿毒打,然而三息过去,身上没落下火辣辣的疼,柳腰腰颤颤巍巍的睁开眼,一个白底黑面的靴子落入眼中。只是鞋底沾了泥水,鞋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干净的和这个石场格格不入。
柳腰腰心头狂跳,抬头果然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
姜娘!
可姜逸连半分眼神也没给他,冷声问向差役,“怎么回事?”
差役见是生面孔,可来人身上的白鹤官袍她认得,态度立马恭敬起来。姜逸身侧撑伞的兰英适时出声,“这是新上任的雍州区辖使——姜大人。”
“啊,小人见过姜大人。”三个追过来的差役赔笑躬身施礼,刚刚扯柳腰腰辫子的差役笑道,“这天气不好,大人怎么亲自下石场了,有什么吩咐您差人穿小的过去回话即可,怎劳您贵步临贱地呢?”
姜逸不答,挑眉看了她手中的鞭子一眼。
差役这才反应过来还没回这位姜大人的话,一指地上的柳腰腰,立刻回话,“这男子做活东张西望,刚出工便偷懒,小人本只是教训几鞭子以示警戒,谁知他胆大包天居然敢逃跑,所以小的几个才追上来。”
姜逸温声道,“大雨天出工各位辛苦了,坝上的石料缺口大,抓紧采石运过去,不要再多生事端。”
“是是是。”三个差役诧异于这位姜大人和煦的模样,不由的看向了地上的男人。他已经从满是污水的泥地里跪坐而起,一脸呆愣的望着这位姜大人,泥污满身却难掩姿色,是个美人呢。“那小的们退下了。”
“嗯。”
当姜逸目光下视的那一刻,柳腰腰极快的低下了头。明明日夜牵挂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没勇气对上那双星眸。自己委顿在泥水中,狼狈的不成样子,她只是鞋底微脏。贬斥和流放差这么多吗?自己在石场吃不饱穿不暖,天天做着苦力,动辄皮鞭加身,她还是云中月,天边云。就在刚刚,姜逸闯入他视线的那一刻,看到她还是一身官袍高高在上,心里既庆幸又欢喜。
至少自己没有把她拖累到尘埃里。
刚刚在泥地里滚了一圈,浑身上下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此时跪坐在地,柳腰腰看着浸湿在泥水中的衣袍下摆,实在没有勇气对上姜逸的眼睛,即便她早就将自己的狼狈、窘迫收入眼底。即便自己好像和她说说话,好像仔仔细细的看她,柳腰腰捏紧了被泥水浸湿的衣袖,垂着头缩着肩。仿佛不看她,不求她的庇佑,自己只是石场里千万流犯中的一个,柳腰腰狼狈的模样就不在她眼前。
就这样僵持了几息,浇在头顶的雨忽然停了,柳腰腰小心翼翼的抬眸,姜逸不知什么时候将散亲自拿到了手上,并且偏向了自己。
柳腰腰心头一酸,眼中热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