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知道二爷的生辰八字,好在王章知道,凑到琼香耳边说了,琼香磕磕绊绊地写下来。
瞎子用手指摸着字迹,未干的墨浸上他的指腹,留下黑黢黢的脏污。
他摸来摸去,胸有成竹地笑,提笔在一黄色纸条上写道:甲木逢申月,七杀当权而偏财透干,正印归墓却伤官吐秀。四柱金寒水冷,幸得丙火暖局,子水通源。观此命盘,如孤松立雪,自有一番傲骨峥嵘。
“走吧……”
啊?这就完了?
“你这算命的,你还没跟我们说,我们主人是什么命呢!”
“你那银子,只够买我这一句话。若想知道,拿着这字条找旁人,叫旁人解。”
琼香还待再闹,王章余光一瞟,却见一个彪形大汉正往瞎子这走,然后如高山般立于其后,显然是来撑场子的。
他赶紧拉住琼香的手,叫他别再说话,两个人气焰顿时消下,决定还是暂且退让一步,先去看了榜再说。
正要灰溜溜走了,身后一道高呼:“小友!”
转头看,瞎子推了推桌上趴卧着的猫儿,笑道:“您的猫……”
那猫儿似有所感,一下子跳到地上,层层叠叠的毛发犹如海波汹涌。
它轻点着小猫步走到琼香身边,在土路上留下一串串小梅花印。
琼香气恼可也无法怎么样,这猫身价可高着呢,整整十两银子!
这么一想,也舍不得叫这“宝贝”走路了,干脆抱在怀里,可他还是气呼呼的,拍了一下乖巧猫儿的臀,假嗔:“你这小畜生做出来的孽,要是不能叫我们二爷名次高高的,把你的皮褪下来做脖领子。”
猫儿理都不理他,只窝在他的怀里享受,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这两个人轮流抱着死沉的狮子猫赶到榜前,那小小的牌子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乌泱泱全是人头。
猫儿被吵得不行,从王章怀里爬出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王章此时着急往前拱着看榜,也没那闲工夫管它。
“陈宝岭、万苗青、张继宗、薛德通……”琼香从下边往上念。
“郑崑瑛、周道伦、孟宪祖……”王章从上边往下念。
“周成名。”\“周成名。”
两个小子读到了同一个人名,吓得腿都开始打哆嗦,怎么没有他们家二爷的名字!
从头再读还是没有,琼香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明明中了的,上次的榜我都看了的,就是二爷的名字没错。”他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场的榜放出来,段之缙的名字就是在上边写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如何现在就没有了呢?
琼香百思不得其解,火气和恼怒不知往何处撒,突然想起了刚才那瞎子的话,越想越觉得是他胡言乱语,妨了二爷的运道,因而恼道:“什么‘连科奴’,我要去找那瞎子算账!”
此时,挂在王章身上的狮子猫像是不耐烦了,一跃而下,接连几个跳跃便冲到了外边。
琼香一时没有抓住,心中更恼,这可是十两银子!原本打算和王章一块儿去肖记食坊好好搓一顿,结果现在就得一只没用的猫儿!
两个小伙着急忙慌地跟着那一团白冲出人群,好不容易逮到了那猫,琼香正要斥它,王章却呆愣愣地念道:“琼香哥,这还有一个榜呢。”
怪不得方才那榜上没有段之缙的名字,原来是未冠题和及冠题分开考,总榜也是两个,排出两个案首。
琼香踮着脚往人群里看,隔着老远看见了最顶上的那个名字,吓得手里的猫都掉到地上,结结巴巴地问:“那最顶上的那个,是我们……我们二爷的名字?”
王章也吓呆了,一句话说不出,只傻乎乎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