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之中猜到了年轻女子的身份,颇感意外之余,站在委员长的身边,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又听委员长发话道:
“仲能啊,等下你陪我去视察一下前线各地,让齐副师长陪着夫人去看看华侨学校和野战医院,这个丫头就留在这里,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只要找人跟着她就行了。”
“是,委座。”
接到命令的孙立人毕恭毕敬的朝委员长敬了一个礼,然后走到年轻女子的身边,很是客气的问道: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年轻女子站了起来,微微侧着头看着孙立人,双目炯炯的放着光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用英语说道:
“我听说过孙师长您曾经在淞沪抗战中的事迹,很英勇,很伟大,我很崇拜您。希望今后有机会能从您这里听到更多的关于那场激烈战斗的故事。”
孙立人显然没有想到年轻女子用英语与他说话,先是一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用英语很是谦逊的回答道:
“哪里哪里。身为军人,保家卫国那都是在下份内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英勇,伟大,都是应当做的,小姐缪赞了。”
“我生则国亡,我死则国存。若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份心在,中国何至于会是今天这副样子?您说对吗?孙师长?”
孙立人被这个反问问得一楞,随即立刻感到了为难。因为她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听这话音,仿佛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她身边坐着的委员长。毕竟,“九一八事变”的时候,若全国上下一条心抗日,的确不会有今天这样艰难的境地。可这样的指责,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即便委员长听不懂英语,但夫人是懂的。他若是说错了话,后果是很难想象的。
尽管这些头脑中的衡量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却也是电光火石间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他看了看不慎明了的委员长,又看了看眼睛里有着锐利眼光的夫人,最后索性装起了糊涂,没有接下她的这个话题,而是改问道:
“小姐高论,在下领教了。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小姐如何称呼?听小姐的英语口音,与夫人的倒有八分相似,莫不是与夫人是校友?”
年轻女子笑了起来,扬着眉毛,悠悠地坐了下来,偏着头看向孙立人,笑说道:
“孙师长,弗吉尼亚军校的所有课程里,应该是没有教过您怎么‘难得糊涂’的吧?您是喝过洋墨水的,也在美国军校里呆了不少年头,可这中国哲学里的中庸之道,您依然可以学得很通透呢!真了不起,将来必定还有您的一步高升。”
听这年轻女子的口吻,八分真,二分假,仿佛带着些玩笑之意,又听着有几分奉承。他不知道她的真正本意究竟是在捧他还是在贬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径陪着笑。不过,心里已经清楚的明白,此女的口才相当了得,话中有话。若是应答的不好,反倒失了自己的身份。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这时蒋夫人慢斯条理的发了话:
“仲能啊,莫要见怪。这是我的堂侄女,韩婉婷,才刚二十出头的小丫头,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没多久,仗着自己有张新闻学院的证书就得意了,一天到晚锋芒毕露,也不知道收敛,说话难免有失分寸。你做长辈的,不要与她计较就是了。”
“夫人说笑了。韩小姐天资聪慧,能言善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孙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委员长颇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碗筷,摆了摆手,用带着浓重宁波口音的官话说道:
“你们三个好好的说什么外国话,搞得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一样。在我面前不要说这些,听得我头疼。好了好了,我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准备准备,等下就各自出发吧。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少的。”
委员长发了话,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