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胀红着脸,几乎不敢看他的脸,只能低垂着头,用紧张的有些发抖的手开始解他的皮带,褪下他的裤子,看到了他的贴身内裤与皮肉因为出血而粘连在了一起。于是,她只能抛开心中的羞涩之情,努力的镇定心神,将布料与他伤口粘连在一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分开。
当粘连在伤口上的布料被她揭开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颗让他陷入昏迷危境的子弹,从高处射进了他的身体侧部,从他腰部胯骨的下方飞入,万幸的嵌在了大腿里,没有飞出身体,造成贯穿伤。因为一旦子弹从大腿处飞出,意外的割断了大腿的股动脉,那么势必造成大出血。在眼下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没有任何急救措施,更没有输血的可能,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过,即便老天保佑,子弹没有从他的大腿贯穿而出,但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的腰胯下方有一个呈现黑红色的、大约小拇指大小肉洞,子弹就深深地嵌在肉里,而且还在不停的渗出血来,将裤子的上半部分完全浸染成红黑色。内陷的皮肤因为灼伤而变得焦烂发黑,加上还在流血,伤情看起来格外严重。
见他伤得如此严重,她心中一悸,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抖来。眼泪再度悄然的浮上眼眶,鼻子里一阵阵的酸楚让她使劲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的眨着眼睛,不让泪水又一次模糊她的视线。
不多的医疗知识告诉她,如果想要止住他的血,就必须用布条紧紧地扎住他伤处附近的血脉,令其暂时扼住血脉流动以止血。为了救他,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流泪。所以,她只能一再的深呼吸,深呼吸,竭力平复激动的情绪。待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她俯下身体,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的把刚才撕好的布条包扎在他的伤处,连双手都勒得发红。
当她气喘吁吁的俯在他的身上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也许是她太过用力,布条勒痛了他的身体,触动了伤口处的神经。巨大的神经刺痛唤回了他已近昏迷的神智,令他忍不住微微发出了呻吟声。她听见了他发出的呻吟声,欣喜不已,连忙凑了上去,扶着他的肩膀连声问道:
“班长!班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听得见吗?你不要睡了,醒醒啊,醒醒啊!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伤口了,等下,我回去找人,我回去找刘大夫来帮你做手术,帮你把子弹取出来!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班长!班长!你听见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不知道是韩婉婷的声声追问起了点作用,还是她替他包扎了伤口,暂时止了血的缘故,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洋”班长看起来终于有了点起色。他微微抬起半垂着的头,挣开了紧闭着眼睛,动了动身体,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很不耐的表情,低低地嘟囔了两个字出来:
“好吵……”
韩婉婷听见他说话,听见他说自己很吵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差一点要激动的欢呼起来。她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蹦了出来,又哭又笑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越。欢呼、眼泪与笑容,为自己,也为他。因为,只要他还有意识,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活下来。只要活着,人生才有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战争,她已经见过了生命的易逝,所以,她想要看到的,就不再是可怕的死亡,而是活下来的希望与未来之光。
只是,她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笑容还荡漾在她脸上的时候,他刚刚才睁开的眼睛便又缓缓的闭上了,原本斜倚在矮墙上的身体更是软软地要滑向地面。她一惊,连忙飞身过去接住了他,让他依靠在她的身前。他的头半垂在韩婉婷的肩头,尽管神智在一点点失去,但口中还在喃喃的低语着什么。
韩婉婷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他沉重的身体,一时之间只能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办,便只能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