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改建工程与港英政府近百年来的不断围海造田,大多都陆续搬迁至今天上环、中环的摩罗街与荷里活道附近居住。
至于寻找狄尔森父母当年居住时的邻居下落,因日记上的记述地址语焉不详,加之年代久远,缺少具体人名资料,已经无从查起。如果想要找到当年的邻居或认识他们的人,恐怕更是如同大海捞针。
这个犹如镜中月水中花的模糊结果,让深抱希望的韩婉婷很是失望。她很不甘心,又托朋友去联系了上环、中环区域内的几个警署,回答皆是大同小异,都说因当年这些地方主要多是华人下层居民的住地,流动人口量大,早年的警署华警地位低下、素质良莠不齐而英警眼高于顶又懒于管理,所以当时几乎没有认真造册统计本区人口,现有的管区人口资料中已找不到相关的记录。
所有的努力与线索,似乎到了这里便只能无奈的戛然而止,再难有向前一步的可能。韩婉婷大为失落,焦灼不已的在房中不停的走来走去,甚至还想要聘用私家侦探再去查探情况。狄尔森闻听结果后,沉吟良久,倒也没显出多少遗憾,反倒安慰起深为不甘的妻子,缓缓道:
“你不用太遗憾,更不用着急。这个结果,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内。警署的人说的没错,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当年的小婴儿,如今也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了,更何况是当时认识他们的邻居。
父亲日记中的那位老妇人肯定早已去世,想来她应该没有儿女,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住在老宅中,靠收租度日,更不会与租房的母亲作伴。即便有走动的亲戚,也不一定能清楚她家中租客的情况。其他的人,从当时的环境看,维生尚且吃力,又岂会多管他人闲事?
所以,来香港前我就想,如果能找到认识父母的人、见到当年他们租住的老宅最好,若是找不到,也是天意,不是人力可以强求的。再说……”
他顿了顿,低下头,手指轻轻的在那本发黄的笔记本封面上摩挲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看着她,不无欣慰的继续道:
“再说,我已经有了父亲的笔记本,也有了他的相片,知道了他和母亲相爱的故事。有了它们相陪,我不再觉得自己是没有父母、无人疼爱的孤儿。即使这次来真的一无所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婉婷,不用为我感到遗憾,我真的很知足了。”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忍的说道:
“可,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人生总是有许多遗憾的,也许,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了。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太难看,否则,也就不会生下如此英俊潇洒的我了。”
他大笑着道,话语里那股自大又臭美的味道让韩婉婷忍不住朝他丢了一个大白眼过去。
她低头看了看朋友送来的那叠调查资料,想了半天,也没能再想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无奈至极的叹口气,低声道:
“也许,走到这里,已经是我们能触摸到公公婆婆生活轨迹的极限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握了握,安慰道:
“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太为难自己。”
她无奈的点点头,起身将那叠调查资料放进了书房的书柜里。大约是这件事情让韩婉婷充满了挫败感,其后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打开过那个书柜,甚至没有再提起过。狄尔森也理解她的感受,在她面前也不再多提与此相关的话题。
他们在香港大约住了一个多月,快到盛夏的时候,接到了女婿念卿的越洋电话,他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原来是思平再次怀孕了。接到如此大好的消息,让狄氏夫妇很是欣喜。
尤其是韩婉婷,一扫先前心头积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