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婉婷笑着摇了摇头,对女儿这样顽皮的性子实在是没了辙。正要低头做事,就见狄尔森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念卿,大步从院子外跨了进来。那样高大而挺拔的身形,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竟有种英伟如神祗的感觉,没来由的,让她一时看了有些发愣。
直到他大步的走进家门,来到她的面前,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传到她的鼻尖,她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看着他道: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前线紧张,不能轻易离开的吗?”
狄尔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她,眼神在她的面上来回的扫了好几遍,回头吻了吻女儿的小脸,又抚了抚念卿的头发,这才低声对她说道:
“马上就要走,趁着调防的时间,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她一听,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冒了上来。她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追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共,军打过来了吗?”
他摇摇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对她露齿一笑,口气极为平静的说道:
“不是,共,产党哪有那么厉害,这么快就打过来的。厦门失守了,台湾的海上门户大开。委座要调我们师到金门去防守,以巩固台湾的安全。部队已经开拔,我也不能多呆,等下就要赶过去和他们会合。”
饶是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她听得却已然心惊肉跳。厦门失守,台湾离大陆最近的便是金门。金门与厦门之近,几乎能与之隔海相望。这样近的距离,两军对阵,一旦枪炮齐鸣,那阵势岂不是如同近身肉搏,届时到处血肉横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身在前线,又为长官,如何能避得了那样凶猛的炮火与不长眼的子弹?
只这样一想,她便紧张的背后出了层层的冷汗。她看着他这些年益发沉稳与淡定的面容,抓着他的手臂,死死的攥着他的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出了她的害怕与紧张,笑了起来,将女儿轻轻的放下,伸手揽着她的肩,大手轻柔的俯拍着她的背,低笑道:
“看你,又胡思乱想了。别担心,没事的,只是驻防而已,一时半刻还打不起来,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况且,你看着那道海峡很浅,离厦门很近,好像过来很容易。可实际上,海战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打,这道天堑的存在,就是用来守护我们的。有了它,共,产党就是想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放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抬着头,嘴角带着有些忧伤的微笑看着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狄尔森看了看时间,知道已经到了又要分别的时刻。尽管心中有着不舍与眷恋,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忍住了胸间起伏着的强烈情绪,轻轻的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揽到了她的肩后,低头轻吻了她的眉眼,在她耳边低声道:
“等我回来。”
说罢,他蹲下身体,与女儿与念卿平视。他轻轻抱了抱两个孩子,握着女儿与念卿的手,笑着对他们道:
“你们两个要乖乖的听话,不可以胡闹。等爸爸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噢!我要小白兔。爸爸你要给我带小白兔回来。”
思平立刻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她似乎并不太懂得打仗的意义,也不太明白父亲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很开心的向父亲要着自己的礼物。然而,已经是个大孩子的念卿,从大人们低声的交谈声中已经明白了叔叔要去的地方,他要去做的事情。从战场上走过的他,见过战争的残酷,也见过死亡的可怕,也经历过逃难一样的迁徙。所以,他的心情此刻也与韩婉婷一样,沉重而忧心忡忡,紧紧闭着嘴巴,不置一词,拉着狄尔森的手久久都不愿放开。
终于,到了他必须要走的时刻。狄尔森再次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