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场里混;为了少吃点苦头,他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此练就了他机灵敏捷的身手和反应迅捷的头脑;见惯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见多了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所以,他的心肠也早已被历练的如金刚铁壁一般,绝少轻易动容落泪。
可是,自从她这次在昆明再次见到黑皮之后,她发现,黑皮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复以往的爱笑爱闹,玩笑连篇,而是变得沉静异常,如空气一般的令人不被察觉的沉静。他几乎天天都安静的陪在狄尔森的床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如雕塑一样静静的坐着,怔怔地看着她照顾他的老大,要么就像个布偶一般任由医生护士们在他受伤的身上扎针换药。
有时,她看着呆若木鸡的他,会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哀恸;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之中又多了一抹凶悍与嗜血的杀气,可没过多久,她再看他,他似乎又恢复了先前平静的样子,连神态和眼神都变得宁静安详。
但是,恰恰常在这种看似安静的时刻,他又会突然失声痛哭,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上久久的不愿起身,任凭谁上前劝说,他依然只是沉浸在自己悲痛欲绝的世界里而无法自拔。
一开始,韩婉婷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连拉带劝。但,渐渐的,她不再这样做,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沉默无语的看着他。因为,她知道,黑皮的心里有了一个难以愈合的巨大伤口,能够治疗这个伤口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只要这个伤口一天不愈合,那么,黑皮将不会有正常的生活。也许,他将永远的活在自责、悔恨与报仇的复杂心态之中,再也走不出那个牢牢将他困住的阴影。
“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隔壁房间陪夜的韩婉婷,再一次被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叫声所惊醒。她从床上坐起身,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半。她忍不住再次轻叹了口气,披上衣服,在走廊里惨白的日光灯照射下,来到病房的门口,轻推房门,只见半昏的房间里,狄尔森静静的沉睡着,而黑皮,双手抱头的佝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