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走到韩婉婷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很是客气的与她交谈起来:
“韩小姐自美国回来,一路上旅途劳顿,怎么也不多在公馆多休息几日?”
“想到姑父,还有像何伯伯这样好多好多的人都还在为抗战不眠不休着,我又怎么能为自己的一点疲累而休息呢?我是年轻后辈,这些辛苦不怕的。”
韩婉婷微微一捋落到眼角的头发,说话间双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膝上,挺直了腰杆,身体略前倾着,像个恭敬的晚辈一般回答着何应钦的话。她的回答,在谦逊之中带着几分官场中人的圆滑气息,让何应钦禁不住要暗暗叹服起豪门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身上免不了都会有种别样气质,仿佛天生就是社交高手,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一举一动,总能轻易的擒住人们的视线,抓住人们的心。蒋夫人如此,眼前这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女子也是如此。
他呵呵的低笑起来,连连摆手,客气的叹道:
“惭愧惭愧,韩小姐这么说,倒叫我无地自容了。其实最辛苦的人还是你的姑父,整个中国的命运都担负在他的肩上,他的压力可想而知啊。这次夫人和韩小姐不远万里赶赴美国,为中国的抗战胜利争取最大的权益,如此义举,实在是功在社稷,功在千秋啊!”
何应钦半真半假的说着奉承话,这种虚应的官场套话,韩婉婷自然不会陌生。她笑了起来,依然用很是谦恭的态度回答道:
“何伯伯您实在是过奖了,我是年轻人,阅历浅,做起事来一向没有什么轻重,哪里懂得多少分寸。这次跟着姑妈去美国,不过是替姑妈打打下手,做些杂务,好让姑妈能够专心而已。姑妈是这次美国之行的第一功臣,而姑夫和像何伯伯这样许许多多的为抗战劳心劳力、奋战在第一线的人都是伟大的幕后功臣。
没有你们努力的抵抗着日寇,为延续中华血脉进行着殊死的抗争,中国也许早就亡于日寇之手,中国人也早就成了亡国奴了。向来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的美国人又怎么会看到在世界的另一端,还有一个如此顽强的民族,正在凭着一己之力,用并不先进的武器,在孤军奋战,势单力薄的抵御着日寇的疯狂进攻呢?他们又怎么会被我们感动,会被我们中国人的精神所震撼呢?
其实,正是你们的努力才让我们的这次美国之行会得到如此巨大的成功,如果说要为此而记上一大功的话,你们才是真正功在社稷,功在千秋啊!”
韩婉婷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何应钦几乎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个口灿莲花、巧笑嫣然的姑娘,实在是惊为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把奉承话说的这么好听的人,好听的让你浑身都舒服,好听的让你觉得她根本不是在拍你的马屁,而是真的在阐述一个事实!
蒋介石处理完手头的一些文件,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听见了韩婉婷的回答,脸上已经是挂满了了然的笑容。他坐在了他们中间的主位上,一转脸看见何应钦一脸的惊奇,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道:
“哈哈哈,敬之兄,听听,听听这个孩子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也要佩服起这个丫头的嘴上功夫了?她的这张嘴啊,实在是能说会道,有时候连夫人也是说不过她的哦。像你我这样笨嘴拙舌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介公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何应钦难得心服口服的附和着蒋介石的话,一边回答着,一边还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韩婉婷。蒋介石呵呵的低笑了一会儿,又与韩婉婷、与何应钦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即话题一转,转头看着何应钦,正色道:
“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办得怎样了?下面的人有没有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