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4)

品,启程前往印度边境列多,用一顶顶军用帐篷和一个个白色降落伞搭起了几百个临时的收容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第五军兄弟们。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如果说与自认为“主人”的高傲的驻印英军相比,会让身在他乡的新三十八师的官兵们,感到“寄人篱下”的痛苦与不自在,那么,当他们亲眼看到阔别数月的杜军长带领着第五军残存的弟兄们,非人非鬼一样的出现在列多的收容站时,没有人再会这样想,这样计较。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惊呆了,都傻住了,在被这群兄弟们的惨状刺激的触目惊心之余,他们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曾经以为自己受了最多的苦,曾经以为自己走的路是地狱之行,曾经以为自己受到的对待是不公平的,可是现在才明白,原来,与第五军的弟兄们相比,他们竟是最幸运的。

这些刚刚从野人山中挣扎而出的兄弟们,手无寸铁,衣不蔽体,无枪无炮,哪里还有军队的样子,或者说,哪里还有人的样子?他们分明看到的是一群仿佛来自远古的“野人”:

很多“野人”们的身上,原来的军装早已看不出布匹的质地,几乎全被丛林中的荆棘撕成了片片布条,走起路来,随风飘荡,像一面面拖泥带水的布帘子;有的人身上干脆连衣服都没有了,光着满是伤疤的上身,勉强还有一条破烂不堪的短裤遮羞。

每个人都顶着一个又蓬又乱的狮子头,头发因为连日来的风吹雨淋,已经变得又湿又脏又臭粘结在一起;胡子几乎和头发全都长在了一起,上面还能看出一粒粒的白色虱子。几寸长的、泛着绿色的指甲好像魔鬼的爪子,根本让人无法想到那曾是握枪、端炮、杀敌的手。

每个人的身上都成了虱子的最佳繁衍地,尤其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更是长满了一粒粒白色的虱子。丛林之中多吸血的蚂蝗,所以人人都成了蚂蝗的大餐,无一例外的缺血,苍白,皮肤松弛,眼窝水肿。

“野人”们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全是一片片红包、黑包、紫包。那是蚊子、蚂蝗留下的伤口,有的在化脓,有的已结痂,通体斑斑驳驳,疙疙瘩瘩,像极了丛林之中那些未开化的、纹了身的野人。他们的身上,遍布着野人山戳下的印记,裹满了丛林给穿上的号衣。

挣扎着逃出野人山的这几千号“野人”,多半都已不能独立行走,有的是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着,有的则是拄着用各种器物做成的拐棍,木棍、树枝、甚至还有早已锈蚀的从枪上拆下来的铁质枪管……很多人已经无法站立,只能跪着、爬着、挪着,离开了那座吃人的山。包括他们的军长杜聿明,因为疾病缠身,是被同样虚弱不堪的卫士们轮流抬着抬出野人山的。

这群“野人”之中,没有不得病的人,也没有不带伤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战斗受伤的。因为,在战斗中受伤的官兵根本无法在丛林之中存活,他们,早已被野人山埋葬了。活着出来的,都曾是完好无损、是最健壮的健康人。

看到第五军的兄弟们惨不忍睹的身体状况,新三十八师官兵们的眼睛无不被泪水逼得通红。他们曾经对着好不容易走出的那加山脉热带丛林大骂,痛哭,憎恨那看似无害的树木花草,无情的夺走了他们的同胞兄弟。可是,如今,当面对着从野人山里走出来的幸存的同胞同袍,他们无一例外的沉默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对着那片丛林叫嚷,因为,与第五军弟兄们所遭受的苦难相比,他们的经历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他们擦干了眼泪,打起了精神,用足了一百二十分心意去照顾每一个伤痕累累的兄弟。剪发、洗澡、消毒、穿衣,这些事情,他们无不做的认真仔细。没有人怕脏,也没有人喊累,每个人都一边抹眼泪,一边干着手里的活。

黑皮跟着自己的老大,静静地穿行在躺满病号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