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着脸, 不得不为孟元德奔走,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下榻姚家,依旧乘坐着上回来提亲时那架华贵的马车,不得不放下姿态, 还要赔上些许笑脸。
不过她口中的话依旧带着锋芒。
“姚郎中, 此事是孟家对不住你们,实在是小儿那晚吃醉了酒,且又是令郎主动寻衅滋事,否则怎么也不会闹得今天的下场,元德若识得自己动手打的人是谁,他定然会手下留情。”常氏道, “事到如今, 究竟是谁的过错我也不想再追查了,你不妨痛快些, 直说要我孟家如何补偿,只要是能做到, 我绝不会含糊。”
说真的,姚振廷纵是原本就无心与孟家结仇,听了常氏这番话也不免要动怒。
“你的意思是, 我儿子被你们打死了,反倒还是我儿子的错了?”
“姚郎中何必动怒。”常氏垂眼,“你心里很清楚,这样一条命,就算闹到陛下面前去也奈何不了孟家,我们顶多是赔些银子罢了,我不过是顾及着儿郎的名声才同你坐在这里分辩,若姚郎中当真不开口提要求的话,那下场就只能是人财两失了。”
她面色威严冷漠:“且我将话放在这里,你若不肯将此事平息,执意要问罪我儿,那你们姚家今后也别想在京中待得下去。”
后面这些话,没有一句不踩中姚振廷的软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与孟家结仇,否则他的仕途当真要完了。
他这把年纪,这一辈子的官途其实已经望到了头,又没有什么出彩的政绩,想必到最后也只是个五品郎中。
若不抓住眼下这个机会……
就在此时,常秋兰起身欲走,最后道:“今年年末,礼部侍郎会空出一个位子,你仔细想想吧。”
姚振廷忙站起了身:“那、那就这样吧。”
常秋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她回过身,看着姚振廷开口:“那就说好了,明日由您亲自说明,这件事只是误会一场,是令郎先寻衅的。”
“什、什么?”姚振廷一怔,“这怎么可能?”
“姚大人。”常秋兰道,“您可要想清楚啊,为了一个痴傻的儿子搭上这辈子的前程值得吗?横竖他已经是个死人,您不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难道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缓缓转过了身朝外走,开口:“明日,我等着您的消息。”
“娘!你振作些!这件事爹爹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他毕竟是爹爹呀!”
屋内,姚成碧抱着死气沉沉的邓氏劝慰,她哭腔道:“再不济,您还有女儿,女儿也会照顾您的。”
“滚!你少提那脏心烂肺的东西!”邓穗音一把将姚成碧推开,“你有什么用?你能有你哥哥顶用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你是能考个一官半职不成?”
姚成碧摔在地上,手掌心被擦破了一大片,瞬间出了血,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邓氏,道:“娘,你居然是这样看待女儿的?在娘的心里,女儿甚至比不上心智缺失的弟弟吗?”
邓穗音冷冷横她一眼,并未开口,只是一个劲地在厨房里磨刀——倘若姚振廷不替她儿子讨回公道来,那她就亲自出去杀人,她倒要看看,都这样了,他姚振廷还要什么体面!
姚成碧只觉得——她的母亲疯了。
然而当姚振廷从外面回来,告知他已经见过了客,决意不追究此事时,姚成碧才知这家中疯了的不止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
“不追究了!?”姚成碧怔怔看着父亲,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姚振廷理直气壮,“事情的结果已经这样了,难道没了太初,我们这一大家子就不过了?还是要顾全大区才行。”
姚成碧觉得不对,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