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一时心软,帮曼宁打开了笼子,才有了第二天的头条新闻,谁能操控他在那个时间点犯错?

莫非,曼宁亲吻他脸颊时,他心底那一缕醉醺醺、飘飘然、酥酥绵绵的快乐,还有把钥匙放入曼宁掌心时,那一丝忐忑而讨好的激动,也源于某个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吗?

可他不敢顶嘴。

他是拖累了全家的“祸患”,害得祖父一出门就被话筒和闪光灯围追堵截,强烈的内疚逼他接受了家人的说辞,年复一年,直到自己也开始深信不疑毕竟,败给他人的算计,总比败给自己的愚蠢听着要舒心些。

可到底不是真的。

文森特内心拉锯了许久,幼年时想要诚恳面对自己的渴望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没再偏执下去,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抵额,痛苦地垂下了头。

“祖父又不傻,没道理跟一个孩子过不去。笼养这种事,一旦被捅穿了,百害而无一利,能相安无事好好养大,谁会损人不利己呢?哪怕比不上我的待遇,随便丢一个保姆给他,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管吃管穿,也费不了多少心思……可是不行,曼宁不配合,那时候他……”

文森特顿了顿,万般艰难地说:“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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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

裴兰顿剑眉一蹙,唇角讥诮上扬。从表情推断,他相信这句话的概率不到0.001%。

文森特苦笑道:“别用现在这个曼宁去代入以前的他,人是会变的。他那会儿确实疯了,不是哭泣、嚎叫、歇斯底里之类常见的疯法。他……就像一只没调教好的野猫,又冷漠,又敏感,眼神带着刺,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特别不好相处。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们家完全可以容忍,他真正的问题是关不住,一天都不肯在家待着。”

“……嗯。”

裴兰顿并不多言,坐在那儿,静静等他讲下去。

“他总爱往外头跑,去圣贝伦城,在市中心满大街乱窜。”文森特一边回忆,一边说,“他的越野能力太强了,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你想,他有本事从帝国杀回来,鹈鹕河雨林那种职业军人都活不过几天的地方,他可以单枪匹马横穿,我们家那个小庄园,对他来说连初级障碍都算不上。无论派多少保镖看管,他都能从大家眼皮子底下玩消失。”

文森特深深叹了口气,惆怅地揉搓眼窝。

“……前脚才把他关进阁楼,没两分钟,他又出现在一楼大厅;五米高的墙,他弄到一根绳子就能翻过去,比翻篱笆还轻松;带钥匙的锁没有撬不开的,一个不留神,钻进后备箱就跟车溜了;要是等不到车搭,也可以徒步十公里下山。然后一个人在圣贝伦城游窜,没地图,没导航,但从不迷路,想去哪儿都找得到地方。”

文森特越说越绝望,重重推桌一仰,瘫靠在椅背上。

他望着天说:“那段日子,全家永远不得安宁,永远在找他天天不见,天天找。祖父别无选择,只能把他锁进笼子里,否则,由他这么没日没夜地跑下去,哪天出了意外,横死在半路上,照样是一桩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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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略微沉眸,评估了一番这段话的真实性,抛出了一个切中要害的疑惑:“他为什么执意要往市中心跑?”

“求援。”

文森特笑了笑,觉得这个词荒唐到了转述出来都倍感羞耻的地步:“他去报社找记者,去国会堵议员,还胆大包天,冲了一趟萨鲁基区的联邦军部大楼。那地方重兵把守,荷枪实弹,是平民能随便闯吗?弄不好命都得丢在里面!”

“军部?!”

这三个答案,一个比一个令裴兰顿震惊。

“对,就是军部。他想向军方讨一支游隼特种部队,带去帝国救人八岁,Omega,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