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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完狠话,文森特正要甩手离场,突然注意到裴兰顿此时的神情,只觉得心脏一堵,气血“噌噌”上涌这人居然在笑。

不是挽尊式的强颜欢笑,相反,裴兰顿笑得极其自信,还带了点恼人的揶揄,仿佛出尽洋相的那一方不是他。

神经病。

他凭什么笑?!

以他的身家资本,兜里还掏得出一张牌对打吗?

裴兰顿大步走向方桌,擦肩而过时,一句轻飘飘的、刀片般锋利的话削过了文森特的耳朵:

“真可怜。”

文森特瞬间绿了脸:“……你!”

那是五分钟前,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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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拎起先前撞翻的椅子,送回了桌边,又扶起遮阳伞,稳稳钉回栏杆旁,再一拨自己带来的小树枝,微调15度摆正。等有条不紊地收拾妥当了,他才悠然坐下,学着文森特晾人的样子,也开始消灭尚未吃完的蛋糕。

当你面对巨大的劣势却没有慌乱,那么,慌乱的就会变成对方。

“你几个意思?”文森特果然忍不住问。

裴兰顿头也不抬:“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

“我在思考……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口舌。这太违背常理了,不是吗?”

刀叉一顿,裴兰顿认真分析:“以你所拥有的碾压性优势,如果我们身份互换,我根本不会正眼瞧你,更不会人还在火车上,就十万火急地发一条消息过去,约你第二天谈判。”

文森特一僵:“那、那是因为……”

“你看,我一没有和曼宁共度发情期的幸运,二没有出了两位国会议员的家族当靠山,那么我到底何德何能,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危机感?除非……”

裴兰顿忽地抬眸,目光似冰锥锐利:“除非你宣称的这两项优势,压根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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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即逝的反应永远最真实。

文森特一阵疯狂眨眼,视线混乱游移,像是被一梭子扎破了厚厚涂抹的粉饰。虽然飞快就掩盖了过去,但在此之前,它已经入了裴兰顿的眼。

“看来我猜对了?”

文森特竭力稳住上位者的姿态,硬着头皮反问:“你是想说我没睡过曼宁,还是想说……我不姓海金斯?”

“你当然姓海金斯,但这个姓是加分项还是扣分项,你难道不清楚?”

“你指什么?!”嗓音明显多了一丝颤抖,恐慌是那么赤裸,连最表面的镇定也支撑不住。

“指什么?”

裴兰顿霍然起身,拳头猛地砸在桌上咚,餐刀和蛋糕在盘中凌空一跳!

他厉声道:“我指现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脑子里的那件事,指你下一句正准备问我‘从哪里知道’的那件事,指让国会议员集体道贺的幻想化作泡影的那件事,指让曼宁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你们海金斯家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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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踉跄着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惊怔地看着裴兰顿,脱口而出:“你是从、从哪里……”

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了那个早已被料中的问题。

裴兰顿失声笑了,他闲庭信步地上前,绕着文森特,慢悠悠兜起了圈。

“是啊,明明连图书馆的报纸归档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散落在各家各户的那些报纸,十几年过去,也早该丢进壁炉烧掉了,为什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年级新生,却能知道当年的事呢?我说是缘分,你信么?”

满满一屋子档案柜,数千份文件夹,他一抽就抽出了夹有原版报纸的那一份,大海捞针的概率,怎么不算缘分?

“其实我很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