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他特意加重了“殿下”两个字,充满了恶意的嘲弄,“让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好去见她那位千里迢迢赶来送死的好情郎!哈哈哈哈!”
情郎?
沈照山……他来了?
崔韫枝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他怎么就真的来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两个身材高大、面目阴沉、穿着不属于神医谷服饰的壮汉应声而入,径直朝着崔韫枝走来,伸手就要来抓她。
崔韫枝心中惊涛骇浪,但越是危急关头,她骨子里那份骄傲就越发凸显。
她强撑着虚软的身体,猛地往旁边一侧身,避开了那令人作呕的触碰,尽管这个动作让她一阵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崔韫枝挺直了脊背,尽管脸色苍白,发丝凌乱,衣衫狼狈,但那双看向柳清源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晰而坚定:
“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第90章 天之下能和她死在一起。
崔韫枝强撑着虚软的身体,挺直脊梁,一步步走出那间阴冷窒息的囚室。
门外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深秋夜晚特有的凛冽和山谷中独有的草木湿气,竟让她因高烧而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刹那。
映入眼帘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这里果然是后山那片鳞次栉比的小药房!
一排排低矮的石屋依着山势错落分布,每间都一模一样,平日里是给入门弟子和药童们辨识药材、练习初步炮制手艺的地方。因为她是师父的关门弟子,直接在内谷核心的药庐学习,确实很少到这片外围区域来,加之先前惊慌失措,竟一时没能立刻认出。
此刻,夜色如墨汁般浓重地倾泻下来,只有零星几支火把插在石壁的架子上,跳跃的火光将这片区域映照得明暗不定,拉长出无数扭曲摇曳的影子,更添了几分阴森鬼气。
每一间药房的门窗都被厚厚的木板钉死,缝隙里透不出一丝光亮,死寂得如同一个个冰冷的石棺。
看着这一排排紧闭的、如同沉默巨兽嘴巴般的石门,再联想到石豆那句“都、都被关在其他地方”,一个惊人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劈开崔韫枝混乱的思绪。
是了!谷中人员不少,若要集中关押,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一排排现成的、坚固且分散的石屋更合适?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狂跳,血液都仿佛在烧灼的体温下沸腾起来。
就在她脚步虚浮地即将被那两名壮汉押着离开这片区域时,崔韫枝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一直垂在身侧、被宽大袖口遮掩的右手猛地抬起。
只见她指尖紧紧捏着一片不大却异常锋利的青色碎瓷片。
那是方才在囚室里,她趁人不备,将那个破碗悄悄砸碎藏起来的。此刻,这枚小小的瓷片被她毫不犹豫地、精准地抵在了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冰凉的瓷片尖端瞬间刺破皮肤,一丝鲜明的刺痛传来,紧接着,一道细细的、艳红的血线便沿着她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在火把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站住!”崔韫枝的声音因高烧和紧张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不容置疑的凛然,“柳清源!让我见到谷里剩下的人!现在!立刻!否则——”
她手腕微微用力,那瓷片又陷入皮肉一分,更多的血珠渗了出来。她盯着脸色骤变的柳清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如同最后通牒:
“——你们就抬着我的尸体,去见沈照山吧!”
她在赌。
赌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甚至用那个诡异药童引她入谷,绝不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