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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16510 字 1个月前

女子牵着自己的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匀称,肌肤白皙并不细腻,,指腹和掌缘都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绝非养尊处优的手,更不像他想象中,或是禾姨描述里,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娘亲该有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柔荑如玉的手。

父亲的手也有厚厚的茧,那是常年握剑、控缰留下的,坚硬、有力,带着沙砾般的粗粝。而眼前这双手上的茧,似乎更像是……翻弄泥土、侍弄草木留下的?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沈驰羽的心头。

他听禾姨说过无数次,母亲是陈朝最耀眼的明珠,是在锦绣堆里、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她的手指应该像最上等的羊脂玉,她的生活应该只有诗书礼乐和繁华似锦……

可这双手,虽然如此温暖,如此令人安心,却和他心中那个模糊而骄矜的“母亲”形象,全然不同。

就在沈驰羽望着女子的手微微出神时,女子已拉着他走到了大树下。

“来。”女子松开他的手,声音依旧温柔。她俯身,双手轻轻卡在沈驰羽的腋下,稍一用力,便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放在了一块平坦光滑的青石板上坐下。

青石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驱散了夏夜的微热。

沈驰羽晃悠着小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只见女子弯下腰,在树下的草丛里随手拔了几根长长的、带着穗子的青草。她拿着草走回沈驰羽面前,也随意地在另一块青石上坐下,将其中两根草递给沈驰羽。

晚风吹拂着她散落在颊边的几缕碎发,灯笼的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那张平凡的面容上跳跃,映得她低垂的、长长的睫毛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竟显出一种奇异的晶莹剔透感。

她抬起头,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看向沈驰羽,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草茎,声音轻快地问道:

“驰羽,我们来玩儿斗草好不好?”

听着她轻快的话语,沈驰羽微微一愣。

斗草?

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府里的玩乐,或是哈娜尔常带他玩的,无非是精巧的机关锁、名贵的玉石棋子,或是骑射场的小马驹。

这种随手拔根草就能玩起来的游戏,似乎只存在于禾姨偶尔讲起的、关于遥远乡野的模糊故事里。

他低头,看着女子塞进自己手里的两根青草。草叶细长,顶端带着毛茸茸的穗子,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泥土气息。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捻了捻,触感微凉而柔韧。

女子见他拿着草,只是低头看着,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草茎,却迟迟没有动作,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似乎盛满了困惑。

她以为这孩子是不懂玩法,便耐心地俯身靠近,声音放得更轻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温和:

“不会玩吗?很简单的。你看,”她拿起自己手中的一根草,示范性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草茎靠近穗子的地方,“像这样,捏住这里,然后,”她又拿起另一根草,将两根草的穗子部分轻轻交叉搭在一起,“这样交叉起来,捏紧……”

她一边说,一边做,动作清晰而缓慢,确保沈驰羽能看清每一个步骤。

“……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用力,往自己这边拉,谁的草茎先被拉断,或者穗子先被扯掉,另一个就赢啦。”

她说完,抬起头,那双盛满星子的眼睛含着鼓励的笑意,看向沈驰羽,“懂了吗?要不要试试?”

沈驰羽的目光,却并没有完全落在她示范的动作上。

他的视线,更多地停留在女子说话时的神色上,停留在她低垂的、在灯笼微光下显得格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停留在她耐心讲解时,那平凡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