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皮肤更加没有一丝活气。
那双曾经清冷贵气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吓人,里面没有任何焦距,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木偶,只是凭着本能驱动着躯壳。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落在沈照山染血的玄色衣袍上,然后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掠过他紧握刀柄、青筋暴起的手,最后,定格在那柄指向自己的、闪着寒光的刀刃上。
“你来了。”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诡异。
她的目光在冰冷的刀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缓缓移向沈照山布满血丝、压抑着风暴的双眸。
“你要杀了我吗?”她问,语气平淡得要命。
沈照山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刀锋因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看着琼山县主那双空洞得令人心寒的眼睛,看着她脸上凝固的血迹,看着她死死抱着博特格其尸身的姿态。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荒谬感瞬间压倒了翻腾的杀意。
杀她?
杀了她,博特格其就能活过来吗?
杀了她,眼前这惨烈的、扭曲的结局就能改变吗?
杀了她,呼衍部就能平静?北疆就能安稳?那些关于崔韫枝的传言就能止息?
有什么意义?
“哐当!”
沈照山手臂猛地一甩,那柄饱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锋利长刀,被他狠狠掼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他猛地将头侧向一边,仿佛再多看一眼眼前这幕,就会彻底击垮他强撑的意志。他紧咬着牙关,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暴戾和窒息般的悲痛。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琼山县主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久到凝固的空气都让人觉得窒息。沈照山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看琼山县主,而是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脸色同样难看的额尔图,命令道:“去……把……把孩子抱上来。”
额尔图一个激灵,立刻领命,转身快步冲出帐外。
琼山县主仿佛没有听到沈照山的话,也没有在意那柄被扔掉的刀。她重新低下头,目光痴痴地落在博特格其沾满血污的脸上。
她抬起颤抖的、同样沾满血污的手,用衣袖最干净的一角,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擦拭着他脸
上的血迹。一下,又一下。动作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在做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那血迹早已干涸凝固,又混杂着新的、从她手上沾染的湿濡,越擦,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反而越显得污秽狰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帐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小缝。
一个穿着厚厚皮袄、扎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额尔图小心翼翼地抱了进来。
小女孩显然被帐内的景象和浓重的血腥味吓到了,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扁着,强忍着不敢哭出声。她怯生生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帐中央那个满身是血、抱着“大玩具”的熟悉身影上。
“娘……娘亲?”小女孩带着浓重奶音的呼唤,怯怯地、清晰地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
琼山县主擦拭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目光死死锁住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琼山县主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女儿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泪水毫无预兆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从她那双眼睛里汹涌而出。簌簌滚落,蜿蜒过脸上的血污,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没有去看沈照山,没有去看周围的亲卫,甚至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