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大多门户紧闭,门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寒风中,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避风处,眼神麻木空洞。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多是步履匆匆,面带菜色。这座城,似乎所有的生气和财富都集中在了那座奢华的州府之内。
马车行至一处街角,崔韫枝的目光被一个空置的摊位吸引。那简陋的木架上,一块褪色的布幡在风中无力地飘荡,依稀能辨出“栗子糕”三个模糊的字迹。
一股熟悉的、带着微甜暖意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燕州城里最寻常的滋味。她下意识地轻声道:“停一下。”
车夫依言勒马。禾生会意,探头对跟在车旁的侍从吩咐:“去问问,可有栗子糕卖?”
侍从很快回来,脸色为难,隔着车帘回禀:“殿下,那摊主说……这城里的小买卖,已经很久没人做了。买不起料,更……没人买得起。”
崔韫枝的手指在冰冷的窗框上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回府吧。”
侍从应声,动作利落地返回。
马车调转方向。刚行出不远,前方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年纪的小叫花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踉跄着扑倒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路!
“贵人!贵人开恩呐!”嘶哑的哭喊声响起,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
那叫花子匍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对着马车和车旁的守卫连连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贵人收留!做牛做马都行!打骂随意!只求……只求赏一口吃的!薄粥也行!馊饭也行!”
守卫立刻上前,厉声呵斥:“大胆刁民!惊扰贵人车驾!滚开!”说着就要动手驱赶。
崔韫枝本就心情沉重,这凄厉的哀求更是刺痛了她的神经。她本不欲多事,但那嘶哑哭喊中一丝
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音调,像一根细针,猛地刺入她的脑海。
她心头一震,不顾禾生的阻拦,猛地掀开车帘,探身朝那被守卫推搡着的叫花子看去。
那人浑身脏污,头发纠结成块,脸上沾满泥垢,只有一双因为长期饥饿而浑浊不堪的眼睛,在蓬乱的头发缝隙里透出一点绝望的光。
崔韫枝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几乎辨不出五官的脸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那身形轮廓……那声音里残余的、属于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质感……
“恪……恪儿?”崔韫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是不是崔恪?”
那正在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守卫钳制的叫花子,身体猛地一僵!
磕头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透过乱发缝隙,对上崔韫枝震惊而急切的脸庞。
那双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茫然,随即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羞愧、巨大的恐慌……种种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让崔韫枝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曾经最爱风流的少年,在认出她的那一刻,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得救的欣喜,反而像是见到了最可怖的妖魔一般,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猛地用那双肮脏枯瘦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不是……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他发出一声含糊不清、却充满瑟缩的呼声,身体一刹那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了守卫的钳制。
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不管不顾地朝着旁边的人群缝隙冲去,想要逃离。
然而,连日来的饥寒交迫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脚步虚浮,踉跄着没跑出几步,便被反应过来的沈照山麾下精兵轻易地再次擒住,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