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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疯骨 贻珠 136492 字 1个月前

震惊而变调,“您……您这是……这是……”后面那两个字太过沉重,他几乎无法说出口。

沈照山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苍凉。

他看着脸色煞白的赵昱,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冰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逾千斤:

“三思?”他摇了摇头,目光越过赵昱,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某处遥远的场景,“赵昱,这根本不是三思。我从来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你懂吗?”

赵昱僵在原地。

他看着沈照山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从少主接下那道联姻旨意开始,或者说,从更早更早,从将军府被灭门的那一刻起,这条路或许就注定了。

“可是,少主……”赵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终于将那禁忌的字眼吐了出来,“……这是……弑|母……您知道吗?”

每一个字都像刀割着他的喉咙。

弑|母。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沈照山的心上。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那根牢牢钉在王帐标记上的木钉,仿佛在凝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赵昱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沈照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起初压抑,继而越来越大,越来越苍凉,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怆。他边笑,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冷硬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可是赵昱……”他笑着,泪水汹涌,声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她根本没有给我其他选择。”

他的目光转向赵昱,那双幽蓝的眼眸里盛满了破碎的悲凉:

“听她的话,娶周知意,联合河东,做她棋盘上最听话的棋子,然后看着崔韫枝……看着她在绝望里一点点耗尽最后的心血和性命?”

“还是不听她的话,强行把崔韫枝留在身边?赵昱,她能给崔韫枝下一次毒,就能下第二次,我太了解她了,如果她知道我把崔韫枝接回去了,一定会再赏我一个巴掌,然后杀了崔韫枝。”

他看着崔韫枝所在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我可以等,等到她老去,等到她羽毛不再光亮的那一日,等到昆戈改天换日,我等了这么多年,我等得起。”

“……可是崔韫枝能等吗?”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昱的心口。他看着沈照山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他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与决绝,看着地图上那颗染血的、象征着王帐的木钉。

所有的劝阻,所有的伦理,在这残酷的现实和少主汹涌的悲愤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赵昱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阿那库什是谁?

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带领着昆戈从一个小小的、依附于铁鞑的部族,成为大陈边境最有力的威胁,一统西北各部,牢牢将权利握在掌心二十余年。

她甚至愿意伪装成哑巴异族孀妇,假心假意陪将军府的幺子沈瓒演整整八年戏,只为了瓦解大陈北郡的边防,一举灭掉将军府。

最后沈瓒在绝望中自尽,除了沈照山,沈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王。

赵昱有时候会想,沈照山真不愧是她的孩子。

再睁开时,赵昱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挣扎已被一种沉重的、近乎悲壮的决然取代。

他后退一步,对着沈照山,对着那颗染血的木钉,对着那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