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当年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池勋和林聿渊都可劲儿护着的眼珠子,现在在自己手里搓圆揉扁,只剩下偶尔炸出来的几根刺。
他又灌了一杯酒,价也不听地跟牌,语气嘲讽:“你这是在国外呆的,什么杂活都会干了啊。”
池明澈不置可否。
……
想干什么?
林聿渊看了一眼刀疤脸,轻描淡写:“有时候挺好奇,你们提心吊胆的——”
“有什么用呢?”
刀疤脸有些无措地盯着眼前的后辈,灯光下他肤色几乎和手上覆着的白手套,白得发冷,无端的居高临下。
下一刻,他突然将早就写好数字的竞拍牌举了起来。
数字惊人。
好像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
酒过七八巡,牌子举了三四轮,陈儆晖酒量到头,夹了不知道多少筷子池明澈剔好的鱼肉。
“陈哥,还跟吗?”
池明澈突然收了筷子,开口。
“哪的话,当、当然跟。”陈儆晖已经开始舌头不利索,手里的牌子条件反射举了起来。
“哦,好。”
池明澈目光在他的牌子上溜了一圈,陈儆晖对上那双似乎含着笑意的眸子,无端一个机灵,酒意蒸发了一半。
一盘鱼肉推到他跟前,池明澈眉目微弯:“鱼还是带点刺的好。”
与此同时,拍卖官激情的声音传遍全场——“一亿整!”
“说了公平竞争,”林聿渊微微一笑,“价高者得。”
刀疤脸喘着粗气,陈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咣当!
陈儆晖一个没坐稳,酒洒了自己一身。
“多少?!”
“一亿元第二次!”仿佛是在回应他的问话,拍卖官第二次报价紧随其后。
鱼骨刺刺拉拉地顶开皮肉,本来卖相没有这么难看,池明澈给他的这块好像专门被敲打过,肉塌了,刺根根支楞出来。
撒上酒的衬衫已经呈现了斑驳的色块,褐里带黄,色泽果然是不太好。
池明澈摆摆手叫侍应生不用过来,捏起块餐巾,慢条斯理地叠了起来:“这就快要成交了,陈哥……”
他意味深长地停了话音。
餐巾叠成繁复重瓣的蔷薇,搁置在洇上红酒的白桌布上,水渍一层一层地吸附爬升,色泽不够好的红很快变成稠艳的渐变霞色。
有种死而复生的瑰丽。
借刀伤人,也要拿得稳才行。
陈儆晖脸色骤然难看,踌躇半晌,一咬牙,大喊:“等等!”
“我去问问我爸。”
……
“儆晖,多大了?”陈彰笑意消失,冷冷地说,“做事还要老爸兜底?”
然而额角掩不住的青筋暴露了他一点也不冷静。
“陈助理虎父无犬子。”林聿渊嘲弄地看向这对父子,然而只是余光一瞥,他陡然定住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被安保围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半个身子,悬在头顶的水晶灯恰好给他套了圈柔和的滤镜,还撒了细碎光点,跳动在他一脑袋懒洋洋的自来卷上。
有片刻光景,林聿渊脑子里一片空白,千头万绪想要钻进来,但一个全须全尾的都没有。
……
池明澈目送陈儆晖一路穿行,蹲在陈彰跟前,像只掉进汤里的灰毛老鼠,土脸灰头,卑躬屈膝。
而旁边的林聿渊,冷峻的侧脸永远浸着玩味。
太熟悉了。
池明澈脸颊骤然紧绷,攥紧餐巾的手却慢慢松了。
很难形容那片刻心情,他看过林聿渊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