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散去,即便长安率兵过来,他依旧没尝到胜利的喜悦。
龙椅旁,数日未曾梳洗的二皇子披头散发,他看着身着甲胄一步步行来的长安,忽然露出一个笑。
“孤倒是小瞧你了。”
长安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行走间铠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黑色的铠甲上看不出血迹,但血腥之气,几步外便可闻见。
二皇子已经散去了侍从,整个大殿内只有他一人,而长安的身后则跟着朔风,其他人俱被他留在了殿外。
这是兄弟局。
长安不语,二皇子也没计较,他摸了摸龙椅上的鎏金龙头,话中满是惆怅和遗憾。
“孤没料到最后是你来与我抢夺这个位置。”
“不过也好,至少这天下还姓傅,孤也不算没守住京都,至少比太子那个废物强多了。”
后半句长安认可,但前半句嘛。
“让二哥失望了,我并不打算要这个皇位。”
二皇子很诧异,傅长安姗姗来迟,不就是打的黄雀在后的主意吗?
“你想扶个傀儡皇帝?”
长安闻言,露出半月以来第一个笑容。
“不,我会誓死效忠未来的皇帝陛下。”
二皇子简直难以理解,太子都投靠了戎人,除了他自己,也就剩傅临淮了。
突然间,他想到了另一个人,“莫非你因为你师父的关系,想要追随傅临淮?”
那个姓盛的那么爱慕傅临淮,傅长安居然爱屋及乌,为了他师父,转头去追随傅临淮那个笑面虎。
二皇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输得很冤。
长安闻言脸上的笑,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不想听到那个名字,更不想为那么人而解释什么。
“二哥,你选一个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留下傅临舟,让其选择死亡的方式,是他给对方最后的体面了。
朔风上前,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
二皇子早就料到自己活不成。成王败寇,自古便是这样。
易地而处,若他是傅长安,此刻他也不会留傅长安的性命。
他摇了摇头,“不必了,孤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父皇在他生辰时送他的,他向来珍之重之,却没料到会成为最后了断自己的利刃。
二皇子备上这把匕首,便是想着若戎人冲进来,他便用这把匕首自行了断,不受戎人折辱。
如今虽然换了人,但用途倒是没变。
他绕着龙椅走了一圈,手指在鎏金龙身上一寸寸抚过,像是要将他一点点刻进心里。
长安也未催促,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最后坐在了龙椅之上。
二皇子看着长安,又好似透过它看向外面的河山。
既然不能活着坐上龙椅,那边坐在龙椅上死去吧。
片刻后,朔风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二殿下薨了。”
虽然事后有人质疑,是十一皇子杀了二皇子,但当日群臣入宫,看到了二皇子的尸体,确认过二皇子确实是自杀身亡,其匕首还是二皇子惯常带在身上的。
而在宫中乱作一团,宫女太监四下乱窜时,长安独自一人去了老皇帝建元帝的寝宫。
建元帝比长安上次见要衰老憔悴很多,原来斑驳的鬓发已经全白了。
他躺在龙塌上,虽然还有意识,但已经说不了话,也动不了身,只有右手的手指头还能轻微动弹。
烛火跳动间,他看到长安缓步走来。
他想喊人,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含糊声,津液顺着口角流下,很快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