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倒吸一口冷气,刷地大跨步到闵仟闻面前,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闵仟闻已经在油灯都没点的屋内静坐了一个多时辰了,浑身凉透,而白若松才刚刚爬了大兴国寺前头的台阶,掌心很热,猛地接触到闵仟闻的凉唇,一个哆嗦,咬牙道:“你没和别人提过这回事吧?”
闵仟闻有些懵,摇了摇头。
白若松心道她也不是太蠢,提醒道:“刚刚那话你没说,我也没听过,晓得了么?”
闵仟闻又点头,白若松才松开自己的手掌。
她手掌背到身后,有些不适应地在后腰上擦了擦手心,擦掉了手心里那种冰冷的感觉,这才坐到闵仟闻的对面,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闵仟闻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应当是被佘荣害了。”
她没有称呼佘荣为“尚书令”,而是直呼其名,白若松敏锐地感知到她与佘荣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对白若松有利的。
白若松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哼”,表示自己能明白,抬手示意闵仟闻继续。
“你应当知晓大兴国寺得慧心比丘尼吧?”闵仟闻第一句话说出口以后,喉间的滞涩感就消失了,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倾吐了出来,“慧心比丘尼最大的本事便是通算,从前就有许许多多的达官贵族来请她算卦,从未出过错,但是她如今年纪大了,便不太见客了,实在是难约。而我在封地长大,玉京没有什么根基,找不到门路,想着父亲既然与佘府交好,说不定会卖我这个面子,便托佘荣为我寻个见慧心比丘尼的机会。”
闵仟闻抬起头来看白若松:“那日大朝会散会,在宣政殿前,佘荣叫住了我,说刚好有个机会可以见慧心比丘尼,让我在今日巳正来大兴国寺。”
白若松想起来了,她的确在大朝会散会的时候,遇到过佘荣叫住闵仟闻的场景。
她当时还想着等佘荣走了就找闵仟闻说话,谁知道闵仟闻和佘荣二人肩并肩离开了大明宫,没有给她寻到机会。
“当时我千恩万谢,认为佘荣能够这么快找到一个与慧心比丘尼见面的机会,是看中与清平县主府的关系,但刚刚在这里枯坐许久,我突然想明白了。”闵仟闻顿了顿,面色明显沉了下去,“佘荣想要除掉我。”
白若松手指在自己手背上点了点,也掀起眼皮子来看闵仟闻:“她为什么要除掉你?”
闵仟闻道:“因为圣人口谕,遣我去遂州调查私铸铜钱一案。”
白若松点手背的动作顿住了。
是,她是知道私铸铜钱这事佘荣肯定占大头,可那是因为案子是她办的,且她去遂州这次本就是拿着答案写过程,没有半分难度。
如今她带回来的证据尽数上交给了女帝,中途没有经手过其他人,女帝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处理这件事,所以除了云琼和她自己,其他人并不知道白若松究竟带了什么证据回来,这些证据又透露了多少东西。
大概就是因为这颗炸弹迟迟没有爆炸,佘荣便误认为白若松根本没有带回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至少没有带回足够有力扳倒她的证据,才会急切地想要除掉将要去遂州调查私铸铜钱一案的闵仟闻。
考虑到闵仟闻的身份,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了,还会开罪清平县主府——除非私铸铜钱这事里头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佘荣没有别的选择,必须把这事捂住。
这里头的事情,闵仟闻又知道多少?
易宁有一句很经典的口头禅是“我是刑部司的郎中,不是算卦的”。
这句话其实很大限度上纠正了许多人对于她这位算无遗策的易青天的幻想,一个人再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