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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 西飞陇山去 118892 字 1个月前

的头发是卷的,又硬,扎成辫子仍然扎手。

“……”

杨驻景见他接了,就喜笑颜开,像是送出了份精心准备数年的礼物;

满手黏糊糊的血,就来拉他:

“走。”

那颗人头一到他手里,他就好像也魔怔起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今夕何夕了;

身体也不受控制,分不清是想不想去,已先往后撤了半步,行一礼:

“兄长去吧,恕我不能随从。”

他兄长的表情又困惑起来,幅度大得有些夸张;

杨荣清就更加确信了:对方此时的状态绝非正常。

好像又迟钝又灵敏,不紧不慢,又有些用力过猛;

眨一眨眼睛、脸转个角度,都像是使了全身力气。

还是快让爹看看吧,爹总有办法的。

杨驻景也不强求,搓了搓手上凝固的血,扑落扑落,神神叨叨地走了。

杨荣清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问那些老兵:

“劳烦,这样东西该放在哪?”

那些久经沙场的精锐兵士却都见鬼似的看着他,缩在一起,给他指了指登记的地方。

如此一个白面书生似的长相,又没杀过人;

竟能如此平静地拎着人头,好像拎着半棵白菜似的。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杨家两位公子看来是没有一个善茬……

……

他撩开门帘,主营里竟只有爹一个人。

爹是在迎接他——不对——也可能是要骂他打他了。

杨驻景强行镇了镇将要沸腾起来的心绪,规矩行礼,称声“主帅”。

军营里哪有父子呢?

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军营里应当是可以有兄弟的。

他每天荣清长荣清短的,也没人不许他叫。

主帅本面向着墙上挂的舆图,闻声顿了顿,才缓缓转过身来看他。

绷着表情,明暗不定,问他:

“你杀了几个?”

为何只问他?

还有那些叔伯们,不对,或许,该叫哥……?

他神游天外,只听见自己说:

“四个。”

“前三个、用的是弓;”

“最后一个靠的太近,就拔了他的刀。”

那人贴近要撞他的马,卡住了他出鞘自己腰刀的角度。

他扫了一眼,拿弓抵了一下;

一伸手,便也就摘到了。

“……很利,好用。”

他低着头,瞪着眼,说的是那把刀。

砍头很快,只一下的事儿,那些卷毛就扬起来了;

可惜砍过后就豁了口,此时应当正在战利品堆里萎靡躺着。

主帅仍盯着他,他没抬脸也能感觉到。

军营中,末将回话本该直视上级的;

他这样本该受军棍的,可是他立了功……立了功?

对,立了功。

他在心里点点头,给自己看。

“感觉如何?”

爹问他。

这一次是爹了,主帅不会问一个小千户这种话。

杀敌是天经地义的事,杀人却不是他一个小孩子家该习惯的。

“…………”

杨驻景低了低身,有些驼背、佝偻,头也低了低;

眼神从左边飘到右边,又原路飘回来,张张口,说不出话。

于是他又抬起只手,搭上鼻梁,半捂着脸,但不遮眼睛——又快速眨眨眼。

总之只是竭力装出在思考的样子,让对方看;

其实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