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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厌卿心道,好在他发质一向算好,不然此时挂几个结缠几个齿,也就没这么和美的氛围了。
“先前我叫人来修窗框,老师怎的打发他们都回去了?我方才见着,那块黑还在那呢。”
沈厌卿正视着镜子里头,见着方才压乱的头发被一点点精心梳顺到背后。
“都是陛下惦念的恩情,抹掉做什么呢?现在虽然……不过,权当做个纪念就是了。”
姜孚低声笑道:
“便都依老师的。”
姜孚动作很轻,宁可挽不起来也不愿扯痛人,最后的成果难免有些松垮。好在扣上冠之后稳当了些,总不至于散开。
沈厌卿对镜看了看,发现竟连一根乱发也无,不由得打趣道:
“陛下心细如此,未来的后宫中人是有福了。”
他岂不知这行为亲密得有些过分了?
但皇帝要做,他拦不得,只能这么受着。拿这种话点一点,都是在端帝师的架子了,实在不该。
姜孚只低着头,信手把他耳边碎发别了起来,随口答了声“嗯”。
……
沈厌卿在车里坐稳当,摘下帷帽,解了面纱。安芰和宁蕖把四面的窗帘都扣上固定好,不露出一点儿缝隙。
出门一趟,真真是连累许多人操心不少。这几日这样折腾,皇帝两天往他这跑了两次,竟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往外露。
看来姜孚御下的手段长进了许多。饶是他,也不敢说现在能做的这么好。
沈厌卿无声叹了口气。今日穿的又是新衣服,料子软而光,轻薄非常,不知道又是一匹几十金的供品。
他不好当人面换衣,就直接穿在了睡袍外。虽然也是素白的,与内衬差不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皇帝孝心重,连带着对师长也一样用心。是好事,但错就错在都用在他身上了。
若是当时换别人来……
他的同门们是不行了,个个都是缺心少德的,他自认没人能比他尽心。
但若是从前朝提几位大儒,担着原本的高位,兼一下侍讲学士,说不定……
他偷偷偏头,打量了一下姜孚,正巧撞上对方目光。
“老师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对,他要想什么来着。
但这太大逆不道了,不能说出口啊。
在姜孚以一个不高不低的角度扬起嘴角,朝着他微笑的瞬间里,沈厌卿脑中闪过一句话:
若是真落到那些老古板手里,不就更养成个小老头了吗?
所以说,姜孚此时已是最好的样子了。
他一个小人物的功功过过何足计较。
姜孚能有今日的风范,便是他只有个唬人的假的名头,也觉得十分满足了。
第28章 “求仁得仁而已。”
仁王府里也是一片春景正好, 只是不见人气。
仁王,这位先帝的长子,虽生在帝王家, 亦不缺才华能力,却对权势毫无兴趣。
年少时只闷头读诗读文, 到了封王立府的年纪, 竟硬是辞别父亲兄弟, 跑到京郊的山寺里躲着去了。
无论如何,只是不肯与兄弟们争皇储的位置,先帝没少为此头疼。明明是谁都想坐的位子, 怎么倒像是谁逼着他了呢?
好在没愁多久,三皇子七皇子等一众就热热闹闹打起来了。
先帝也就不再纠结,顺势同意了大皇子出家修行的请求。
因着他为人宽厚,与兄弟仁爱,得了一个“仁”字的称号。
不过这仁王府却是自立成以来空度十几个春秋, 一日也没有逢过其主。亭台楼阁都添了些岁月痕迹,愈发显得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