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觉得后悔,无尽的悔恨灼痛他的心。他不该让江辄止瞒得那么滴水不漏,哪怕透露出一点,就是他的爸爸还在,还在每天盼着和他团聚,也许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的亲生儿子,却完全把他当成一个恐惧的陌生人,对他只有避之不及的厌恶。

萧进的声音生涩:“沅沅。”

“你走开!”江沅还是在哭,极力只想避开这个人的触碰。他还站不起来,只能哭着蜷缩在角落,那把被他带着一起倒下去的餐椅成了他的屏障,躲起来哭的样子可怜无比,萧进心头的苦意更甚,只能后退着出去。

电话几乎是掐着时间打过来的,萧进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果然是江辄止。

萧进按下接听键,可对着手机,两边都是一阵阴郁的沉默。慢慢的,还是江辄止先开了口:“沅沅怎么样了?”

“还在哭。”萧进叹息着,“根本不让我靠近。”

江辄止哑着声说:“是我的责任,这些年一直太惯着他,养的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不是你。”萧进立刻打消了他的自责,“这么多年,多亏了你沅沅才被照顾的这么好。”

在这之前萧进仅仅是看过江沅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清隽明朗,面向镜头无忧无虑地笑着,又亲密地依偎江辄止在身边,每一点肢体和眼神都写满了依赖。可再高清的像素也解不了萧进的思子之情,今天终于看到了他,他朝思暮想的儿子,比照片上还要清秀,他的眉目间好似凝着江南的水乡,整个人都是清澈无垢的,他真的被照顾的很好。

又沉默了一会,江辄止才继续道:“沅沅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他现在一时还接受不了,你慢慢跟他相处,他总能明白的……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父子连心。”

父子连心,这话真的是让萧进心里更苦,这场期待已久的见面比他之前料过的还要糟糕,俩人都没什么心情再谈下去,江辄止最后只说,以后有关沅沅的事都可以来问他,他会尽量帮助父子俩修补这多年的隔阂。

萧进知道他是真心的,却又难免觉得觉得心口堵塞,儿子对江辄止的心,哪怕是分出一半给他也好。

他只能守在客厅外,根本不敢再靠近儿子一步,里面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不停地揪着他的心。

江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他最后看一眼客厅的入口,他多希望江辄止不忍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然后带着他一起走。

他的希望一点点落下去,他哭的眼睛都疼了,可这次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心如刀割,江辄止也不会再来安慰他了。

外面没有江辄止,只有那个陌生人,那个可怕的男人。

他咬着牙不敢动,忽地又响起那人的声音:“沅沅,爸爸先出去,你不要闷着自己。这个房子,你看看好吗?爸爸都是按着你的喜好布置的,还有你江叔叔,他也出了不少力。”

江沅才刚平复下的心猛然更痛,简直就是往他的心口扎刀,扎得鲜血淋漓痛不可遏。他实在无法想象江辄止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跟萧进布置这房子的。原来他早就在准备自己的离开了,他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推开。江辄止就这么不想要他吗,他的责任已经尽完了,于是现在把房子粉饰一下,做他最后的礼物。

江沅又开始抱头痛哭,往前回溯,从萧进出狱的那两个月开始都是江辄止在为他的离开做准备。现在一想原来在暑假里江辄止都不是单纯地只为了躲开他,他一定是见到了萧进,然后他们两个就开始计划一切了。江辄止会不会感觉松了一口气,养子对他吐露了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他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这时候他的亲生父亲出狱了,终于有了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每一天每一秒,江辄止是怎么瞒着,是怎么暗自准备,又是怎么选好了在今天带他离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