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溅满的血点子。
“你,你怎么进来的?”余甘子不可置信地问。
“我跟着大房的采买车进来的,厨房里的污渠有一截能容人过,这渠道也通向晚香园,只是堵掉了,我在底下挖了大半天才过来,误了时候,身上臭烘烘脏兮兮的。”
余甘子满身的血污,辛符居然还担心自己脏臭。
辛符把那仆妇拖到里屋,同蒋恒儒的尸体放在一处,余甘子在内室匆匆换掉血衣,她的脚崴了,手也抻伤了,抬不高,动作快不起来。
辛符背对着她,忽然就听外头又有个起疑的仆妇到来,试探着唤了几声。
辛符刚拔刀就被余甘子按了下去,她衣裳还没换完,外衫还没穿好,却忍痛飞快将他的袍子剥了一半,露出白素的里衣。
辛符不解地被她拽到床上去,有些踉跄压在她身上,看着她把他的一只手捂在自己嘴上时,辛符终于明白过来,只觉心头像是窝了一只打滚的刺猬,扎得他好疼。
他听见那仆妇冒了进来,只粗粗一瞥就又立刻退了出去。可她只要再往边上走两步,就能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了。
“七爷,您,你这,唉!”
她是蒋姣遣过来叫余甘子过去伺候的,见状也无法,硬着头皮想劝一句,就见里头砸了个花樽出来,只得匆匆离开。
余甘子刚松了口气,就觉眼睛一烫,是辛符的眼泪掉进她眼睛里,顺着她眼尾滑落。
“不哭,我没事。”
余甘子伸手轻抚辛符的面庞,可他的眼泪都掉在余甘子脸上,脸颊上干干的,倒哭得余甘子满脸湿。
哭的人小心翼翼替没哭的人拭泪,辛符支起身,笨手笨脚替余甘子把衣衫穿好。
“我带你走。”
辛符蹲下身,让余甘子趴上来,他管不了这事情日后会有多棘手,余甘子今夜必须走。
可是门一推开,黑暗像是对辛符的诅咒。
余甘子俯在他背上,轻道:“不怕。”
她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蜡烛,将火舌凑到帷幔上去,看着火势眨眼就烧开,屋里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几日好生干热,东湖的莲花一定开得很好,走吧阿符,回家摘花给我。”
朱柱上的漆面迅速燃烧起来,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最多一炷香的功夫,整个晚香园都会成为他们照亮逃路的火把。
辛符有了光亮,又将那营造图倒背如流,倒不需要余甘子过多为他指路。
余甘子听见仆妇的叫喊声,她们急急忙忙拿了钥匙去开晚香园的院门,不知是去求救还是自顾自逃命。
辛符不必再钻沟渠了,他趁着这乱势跑了出去,龙三和小旗本来就在外头接应他。
余甘子出晚香园的时候转首瞧了一眼,她遥遥瞧见蒋姣的身影出现在火光前头。
‘她也逃出来了,她是想彻底逃出去吗?’
余甘子心想着,自然不会去管她,只是更紧地伏在辛符的背上。
沿途有些救火的下人看见他们,因为辛符背着人低着头还抹黑了脸,只以为是仆妇救了姑娘出来。
若没有风作怪,晚香园地处偏僻的火势轻易也烧不到住宅。
蒋姣原本的确想借这场火逃出去的,可跑了几步她就累得不行,拖着一副又丑又老的身体还能做什么去,她的银钱也没有了,那些死物之所以没有被他们拿去,是因为他们不着急,等蒋姣死了,一切都是他们的。
蒋姣恨余甘子比她貌美,恨南静恬警惕她,恨大嫂轻视她,恨二嫂鄙夷她,恨三嫂不耻她。
但她更恨,恨兄长如此利用她哄骗她漠视她,将她敲骨吸髓不足够!
她这辈子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