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到,膏药就会太软太黏,贴在身上容易往出淌,若是熬过了,就不黏了,干脆就粘不住了。
江宁府药局里的膏药师傅藏着手艺不肯教,是郁青临一边做杂工一边悟出来的。
“看烟。”他对小吉倾囊相授,道:“先青后黑,等到了浓白如雾时,就要迅速离火。”
见小吉心里没底不敢点头,郁青临笑了笑,道:“可也看油,油花往中间聚时也代表火候快到了,更准确的自然是看药。”
他说着就用木片出一点药油滴到温水中,等药油渐渐沉底后捏出来指腹揉按。
“不粘手了,正好。”郁青临将药油从灶上端到地上,下入细筛过的黄丹,好让药油聚合,再把药油徐徐倒进水中,用木棍搅动,好让余烟尽出,再用手揉按成团。
小吉慌手忙脚地听郁青临指挥,等郁青临说可以了才出一口气。
虽还不知这膏药效用如何,可见其黑如漆,亮如镜,门外汉都能看出这膏药熬得很好。
“郁郎中,您还真是种药、制药什么都会,别的郎中也没几个能像您这样全才。”
“我读书不成,总不能样样不成,既学了医,就要学得好。”郁青临笑着对小吉眨眨眼,道:“你夸我这话,等下回将军在时,你寻个机会再说一次。”
小吉是犯官罪奴出身,一路坎坷,性子腼腆怯懦,同郁青临相处多时知道他性情温厚才敢一笑。
新制好的三锅膏药需浸在水中去火毒,小吉道:“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该去煎将军的药了。”
大厨房的东灶都用来煎药了,有专门的仆妇,一日要煎上许多帖药,都快赶上外头代为煎药的医馆药铺了,而南燕雪的药一直都是郁青临亲自煎的。
其实安神药的味道并不很苦,只是凉了之后就格外酸涩。所以郁青临便同小芦说要在南燕雪院里煎药,省却送去的路途。
正院里本来就有厨房,与外院大厨房相比,小得像个匣子,但也是样样齐全,就附在正院屋后东侧。
小厨房外有一株很大樟树,在暮色里散着一种微辛的香气。
郁青临就坐在这树荫下守着小灶煎药,清清爽爽连只向着火光而来的飞蛾都没有。
煎药是个很无趣的活计,烧时间而已,但郁青临却总是很享受这片刻。
那碗药并一小罐腌梅送进了南燕雪屋里,郁青临没有进去,正院的主屋很深也很宽敞,他立在阶下只能看见一张美人榻,看不见屋里的人。
他转身朝后头去,打算收拾一下自己用过的小灶和蒲扇。
不过仆妇已经帮郁青临拾掇好了,正院里的仆妇不多,郁青临有时候都看不见人,但要用人的时候也不必叫喊,她们自会出来的。
郁青临在香樟树深绿色的影子里转身,准备离开。
只在经过正屋时,远远见东屋黑兮兮的后窗一开,泼出一碗药来,打得窗边新开的一丛琼花恹头耷脑。
郁青临一愣,缓步走了过去,用指腹轻触花上的药汁子,送到嗅了嗅,又点在舌尖——薄酸泛苦,就是他刚煎好的安神药,药汁甚至还有余温。
他用帕子细细擦琼花上的药汁子,心道,‘将军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就算药不死,也得烫死了。’
郁青临不明白南燕雪为什么不喝自己的药,心里有些难受。
‘信不过我?可外院弟兄成日吃我的药,孩子们的身子也是我一手照料,将军不至于信不过我。’
‘那是药不见效?将军不耐烦喝?那她该斥我的,何必躲到这黑屋子的后窗倒药?’
郁青临思来想去想不懂,凝眉看着眼前娇润而洁白的簇簇花朵。
‘难道说,是药见效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