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当他看到她第一眼,他是想毀了她的,可是她却让他爱上她。
她已完完全全把他毀了。
罗莎注视着血腥的屏幕,心灰意冷。
时隔一年,她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请把我投到祭品游戏的赛场,让你的神来审判我,惩罚我,赦免我,我要跟麦克拉特一起承受。”
何塞崩溃:“你怎么能为了他这么做?”
“你觉得麦克拉特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给你么?不,他不会的,他跟我是一样的,我们就是这样,刻薄,自私,独裁。”
罗莎打断他:“不,他跟你一点都不一样,他是罗莎蒙德的儿子。”
“把我送去吧,他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想都不要想。”何塞捧住她的手,她的手像他的心一样凉,他用手指拍打着自己的心窝,让她抚摸:“你让我的心很疼,我这里,我的这里啊,你看到了吗?”
罗莎想为什么要单独强调心呢?大概因为他没有那个器官吧。
“那要我怎么办呢?”她轻飘飘道。
人怎么能阻止毀掉人的東西?
罗莎从床上緩緩起身,去意已决。
何塞抱住她:“Rosa,不要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即便是他没有的东西,却依然要加倍疯狂地献给她。
“可是你没有啊。”她点点他的胸膛:“听到了吗?空的。”
何塞对她几近疯狂:“那你对我有么?”
“很不幸,没有的就是没有。”
“我不能给你证明什么是爱,但是,我对你没有的,而对麦克拉特就有的,这就是爱。”
“不。”他陷入癫狂。
“你看啊。”她轻轻道,“给你希望,让你绝望,这就是爱呀。”
最暴烈的,最血腥的。
自然法则的,自我意志的。
爱。
她叫来了自己的小羊,抱起它,对他重复道:“把我送去祭品游戏的赛场,就像你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如果你不那样做,我就替你做。”
现在她已经不惧死了。
何塞感到可怕,
他不知道该怎样能留住一个不惧死之人的性命。
曾经对生命的恐吓反而成为枷锁。
她像一个淡定的杀手,眼皮冷冷睁开,没有情绪地割掉他的肉。
他呼唤她的名字:“Rosa,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我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
他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可她却把他推开,迈出来。
“把我送走吧,该结束这一切了。”
“让你的恨,你的愧疚,你的折磨,都埋入地下吧。”
∽
何塞失声站在原地。
她一开始离去,那些湿漉漉的雨花与草地,树与雾,一直在他脑海里飞舞,随着千万朵花瓣浩浩荡荡漂流而下,血液一直流向抵达的地方。
万籁俱寂,他緩缓抬手摸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它的跳动,世上从没有一种东西让他如此不明白。
他用手捂着那里,那最让他疼的地方,已经有东西要生出来了,可是以最暴烈的方式,懵懂的遭到了灭顶之灾。
何塞不相信爱,他身上是没有爱这种东西的。
但在他察觉前,他发觉自己已经把她的眉眼与双唇连同一切都一一爱过了。
他仿佛看到她的身体穿过玫瑰园,他的玫瑰在风雨中义无反顾。
何塞惊觉自己終于明白了什么是爱,可是再也不会得到她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