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怔怔望向男人。
他仍旧是一身月白色金线暗纹锦衣,发簪青玉,坐在轮椅上,通身气度透着一贯的温润清隽。
只是宋砚辞身后春光灼眼,他人又在房檐的阴影中,姜稚月有些看不清他的神
情。
只感觉一道沉沉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姜稚月的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
她不由得绷緊了呼吸,脊背微微发僵,看了他一瞬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凝了半晌,这才进来,嗓音像是染了外面的风,有些沉闷的沙哑:
“我进宫来,是想说……”
他的声音顿了顿,姜稚月低垂着脑袋,感觉男人的视线似是不经意朝她瞥了一眼。
“我来是想说,我父皇今晨令人飞鸽传信,已同意了陛下的提议,让我四弟与昭華公主联姻。”
话音刚落,姜稚月就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利刃猛地划了一下。
她悄悄攥紧袖中的手,目光落在门外的花丛上,脑中不断用别的念头来转移注意力。
直到上首位上的咸德帝开了口,才唤回她的神智。
咸德帝似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笑道:
“好!方才阿月说她与你四弟情投意合,既然是美事一桩,朕也乐见其成。阿月——”
咸德帝笑看向姜稚月,面上是难得真心实意的笑意:
“既如此,四月十六是你的生辰,你和四皇子的婚事也就定在这一天,如何?”
“这么快?!”
姜稚月怔了一下。
察觉到宋砚辞的目光,她眼睫颤了颤,扯唇笑道:
“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好,那就这么定了。”
咸德帝重又看向宋砚辞,“既然是你四弟成婚,将来你便替你父皇受一对新人奉茶吧,也可……”
“陛下。”宋砚辞眉心紧蹙,“宋某不过是一介质子,如何能替我父皇……”
“如何担不起。”
宋砚辞的话未说完,一直在旁未出声的太子忽然打断他:
“都说长兄如父,你父皇远在宋国,自然是由你来代替受茶,更何况你与阿月和宋知凌一同长大,想必喝了他们的茶,从此唤阿月一声弟妹,也算圆满。”
太子的语速不快,语气客气却毋庸置疑,双眸沉沉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似在威胁。
宋砚辞闻言掀起眼帘,极慢地对上了太子的视线。
他脊背若有似无地挺直,颜色寡淡的薄唇紧绷着,膝上本该放松的手指压到指腹泛白。
汹涌暗沉的情绪在眸中反复翻搅。
良久,深吸一口气,宋砚辞缓缓让自己的手指放松下来,勾唇嗤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就听太子的吧。”
对面少女闻言,第一次直视着他看了过来。
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小公主明艳一笑,语气又娇又糯:
“那就多谢执玉哥哥啦。”
少女的笑灿若春华。
宋砚辞喉结重重一滚,嘴唇翕动半晌,最后终是克制着喉咙的紧涩感,淡淡说了句:
“无妨。”
此事定下来后,咸德帝将姜稚月留了下来,说是让太医再来诊一次脉。
宋砚辞和太子先行出了乾清殿。
两人一前一后,一坐一走朝前去,阳光满满落在身上,透出明亮的光影。
宋砚辞放慢了速度,扫了眼身旁的影子,笑道:
“太子近来,可是和薛姑娘出了问题?”
那影子明显一顿,太子语气微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