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下,这人低沉而平静的嗓音安抚着我躁动紧绷的情绪,让我不至于在等待中绝望崩溃。

又过了一段时间,贺子潇的电话终于打来。

“宝贝,人已经顺利抬进救护车里了,还在昏迷,氧饱和度有些低,插了管在做急救措施和术前检查,心电监护也安上了,三分钟车程到医院,待会儿直接进抢救室,我请了最顶尖的团队,他们会拼尽全力把人救回来。”贺子潇快而简洁地告诉我当前情况,然后语气一转,略显踌躇地低声道,“你大哥的腿……有多处开放性骨折,创面大,渗血严重,得让骨伤科的医生做CTA检查看下血管情况,再做进一步诊断。”

我抓紧手机,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在发抖:“什么意思?腿保不住?”

贺子潇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我又追问了一遍,他才含混地说可能。

他接下来似乎还说了些别的东西,想要宽慰我,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车祸后的场景在脑海重现。

冲天的火光、扭曲变形的车身、街道旁绝望的哭嚎、由远及近的刺耳鸣响、逐渐微弱的呼吸、手心下逐渐变凉的肌肤……

往右打的方向盘。

以及阴影下血肉模糊的双腿。

这些记忆自恐惧中滋生,逐渐蔓延壮大,侵占掉我所有的思绪。

像是慢节奏的电影,按照时间节点一寸寸展开带着血色的胶卷,完完整整播放了一遍。

然后再一次,从头开始。

我感觉自己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想回想那样糟糕的经历,可是怎么都克制不住,一闭上眼,好像就又回到了那辆随时可能爆炸成碎片的车子里。

而且这一次,驾驶室的位置是空的。

只余下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

我不敢置信地望过去,却看到蛛纹遍布的车窗缓缓降下,而那名已经被送进去的侍应生正站在车外,朝我露出格外阴郁的笑脸。

……!

崩溃前夕,有人极其用力地拉了我一把。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跟阴雨绵绵的湿冷气氛截然不同,如锚点那般唤回我的理智。

我如梦初醒,捂着胸口闷闷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创伤应激总知道吧?少说几句。”祝羽书沉着脸拿过我的手机,“不能干预的问题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提出来!除去徒增焦虑,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很少听他用这么严厉刻薄的语气讲话,显然是真生气了。

而电话那端,贺子潇破天荒地没有反驳祝羽书的意见,低声跟我道歉。

我知道他俩都是为了我好,没有在意这些,只问了下抢救室的位置。

然后我拔掉针头,也不管伤口还在滴血,径直朝祝羽书伸出手:“我没有走路的力气,羽书哥,你可以抱我过去吗?”

撒娇非常有用。

祝羽书拧着眉脱了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拉住我没受伤的那只手,再托住我的后腰一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手好好按着,不要偷懒。”

我点点头,乖乖伸手按住。

他这才满意,英挺的眉稍微舒展开几分。

可能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往外走的时候,这人还在生硬地展开话题:“你跟我提完分手后去了哪里?好几天不跟我讲话,发了条对不起之后还关机,让我电话都打不进来。”

我沉默了下,有点心虚地微微移开目光:“……没去哪儿。”群①1037⑨6,⑧⒉1看,后章,

太丢人。

我不想跟他讲买药和酒店发生的事。

前者显得淋雨淋到发烧还没把药送出去的我像个傻子,后者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