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秋闱放榜之后的风风雨雨,却笃定了只要原稿放出,所有的风言风语都能一扫而空。大手一挥,就让阅卷官们誊写着起接下来的名次来。
范纯仁、曾巩、苏轼……
十几名开外,又有个晏几道。
看到“范纯仁”的一瞬间,欧阳修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反正债多不压身,已经有了范仲淹的弟子当解元了,再来个亲儿子中举,他也不怕什么。
“把此人的卷子也找出来。”
至于苏轼,则是被所有阅卷官们悄悄重点标记的角色——就是这小子,写了个他(们)不认识的典故。再看家状,生年是……景祐三年?也就是说这个难倒了他(们)的小子今年才七岁?
“了不得,了不得啊。”有一位阅卷官止不住地感叹着:“今年这一榜,还真是出英才。”
“是啊,谁说不是呢?先是公推的三岁解元,下一位就是范大人的长子,两位年仅七岁的举人,其中一人还是晏殊晏相公的儿子。若是明年春日还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就好了。官家知道了,想必也会喜笑颜开。”
其实阅卷官中,也有人疑心欧阳修推举区区一稚子为解元,背后有不可说的利益交换。但是范纯仁和晏几道的名字出现后,他们反而相信起赵宗肃是真才实学了。不然为什么欧阳修不黑幕给这俩货真价实的宰相二代,而要引火烧身,选一位和文官的关系一向疏远的宗室子呢?
当最后一名“孙山”的名字誊完之后,不管过程中有多少争吵波折,此刻的阅卷官们彼此看了一眼,都有种解放后大赫天下的释然。无论如何,他们的阅卷终于告一段落了。
“明日,便把此榜张贴起来。”欧阳修又说了几句共勉的客套话:“只愿明年春日,再在此地见到诸君了。”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暗暗期盼:若是能见到榜上的几个人名就好了。只是不知道,榜单一贴他们的前途造化又会如何?是受不了质疑的风言风语一蹶不振,还是年纪轻轻就成就非凡,登高跌重,还是……
欧阳修自己离当初中举的时候已经很久,忘记了一件事。面对秋闱放榜的第一关,不是什么心态变化,而是在放榜那天,怎么得以安全地脱身。不被人榜下捉婿。
扶苏也正因为轻视了这一点,深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宋朝“榜下捉婿”的习俗,他当然有听说过了。但他一想着自己万一没中举,还有场热闹可看。二来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谁也不能绑住一个四岁的小孩儿去结婚吧?
因此,他大摇大摆地随着苏轼一起去看榜了。
一向充当领头羊角色的范纯仁却婉拒了这次出行,说自己已经派了书童前去打探消息。
“怕你们嫂夫人会吃醋。”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和耳根都是红红的。
扶苏呲着牙“噫”了一声,苏轼却打蛇随棍上,不怀好意地打趣:“这么说来,范师兄你是笃定自己榜上有名咯?”
范纯仁沉吟片刻:“差不多吧。”
又谆谆嘱咐道:“榜下定然鱼龙混杂,你们二人同去的话,不若拉上子固一起。再不济在我这儿坐坐,待书童归来。”
“才不要呢,曾师兄他好古板的,影响我们看人捉婿的热闹。”
范纯仁无奈:“那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记得平安归来。”
“还有,吵架的时候千万勿要说自己是国子监生,以免丢了监里的脸。”
扶苏:“……”
苏轼:“……”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扶苏控诉道:“师兄,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变坏了!”
范纯仁朗声大笑。
也许是他的嘱咐起了作用,扶苏与苏轼结伴而行,一路上都风平浪静,不曾争吵拌嘴。待到了放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