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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我很有,只不过,就就阿姨,有些让我很困惑的事,能和您聊聊吗?”

“聊啊。”简桑目光柔和,“都可以说。”

“我就是心里特别没底。”一些隐秘的心理活动,林筝墨谁都没说,连张老师也没有。

“你说来听听。”

“我和简越的事,您应该也清楚了。这几个月来,我确实做得很不对。很多事情没考虑周全。”她顿了顿,往身后看了眼,确定简越不在,才又说:“回来之前,我以为她要和我大吵大闹,指责我,诘问我,但除了有天晚上稍微有点情绪起伏,其余时候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种什么都没有反而令林筝墨心慌。

“然后呢?”

“然后,甚至我和她讲话,她也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回应我,好像我真的是她的同事。”说到这里,林筝墨忽然有些难过,“我倒希望她对我凶一点,骂我几句,但是没有,她到底是太体面了,还是对我太失望,已经不那么在意我了?我特别害怕。”

害怕简越不那么在意了。

有时候礼貌也是一种折磨,某些情感,某些情绪,是靠冲突来揭开真面目的。

比如,你对我如何如何不满,倒不如真的一场情绪爆发,一清二楚,干净利落。

但很明显简越不打算这么做,她对林筝墨的礼貌,客套,能一张床睡觉,一张桌吃饭,用稳定的情绪与之交流,这些平淡的情绪,反而让林筝墨感到挫败。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扎在林筝墨的胸口,令她夜不能寐,胡思乱想。

“我大概明白。但越越是一个很讨厌冲突的人。”简桑表情认真起来:“这和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有关系吧,当年我去接她的时候,她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和聪慧,你知道福利院院长怎么和我说吗?她说,这孩子你带回家,绝对是最省心的。”

简越绝对是最让人省心的。

懂事得令人心疼,小时候超级乖巧,那时候简桑白天在诊所,晚上回家简越家庭作业已经做好了,学习上的事从来无需过问,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简桑惊讶于这小孩的天赋,怎么回回考第一,其实简桑在生活上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但简越从不让她失望。

“可是——”简桑话锋一转:“可是,我倒是希望她像普通小孩儿一样,撒撒泼,淘气淘气。青春期的时候我等着她和我吵架,但我下班回家,她不仅关心我,有时候还反过来给我做饭。”

林筝墨听到这里,陷入沉思。

简桑继续说:“所有人都以为她懂事,但她没有安全感的,因为她觉得,只有自己懂事,才能获得普通小孩儿可以获得的东西,她童年时期没有获得过独一无二的温暖,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孩子很多的家庭里,福利院是好,可总归是缺少一点什么的。所以,她总是先考虑别人的。自己也会委屈,可是她又很善良,觉得自己已经够痛苦了,便更加对别人说不了狠话了,你明白吗?”

“她从来没有对您发过脾气吗?”

简桑摇头。

“那她是没办法发脾气吗?”

简桑颔首,“不安全感,不会释放。”

林筝墨恍然大悟,又觉得一阵羞愧,怎么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简越带给她的感觉,永远是强大的,温和的,体贴的,就连分手之后也是。这也是林筝墨一直困惑的地方,她像是走进了迷雾漩涡里,在想:你怎么还不对我生气,你怎么还不对我生气。

一个青春期都不会叛逆的女生。

在失恋后依旧没有她的叛逆期。

那些潜在的,撕裂的痛苦,原来都被她独自消化了。

可痛苦是不会稀释的,林筝墨确信,简越现在依旧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