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都是门庭冷落,一天也没几个来吃饭的客人。
曹全安百思不得其解,他做的饭哪里不好吃了,怎么就没个识货的人呢?
饭确实好吃,但他这个老板实在难缠。
曹全安在国企养了一身臭脾气,从来对客人没个好脸色,进店吃饭就像欠了他的,恨不能让客人进门放下钱就走。
吃得太快——牛嚼牡丹,懂个屁;
吃得太慢——磨磨蹭蹭什么呢,赶紧吃完把桌子腾出来啊。
吃得太多——瞧那抠抠搜搜的德行,恨不能连菜汤也舔干净;
吃得太少——浪费粮食,搁以前饥荒那年代,树皮都要啃,现在放着好端端的饭不吃,一个个惯得臭毛病。
客人也不是欠虐,谁没事儿干上饭馆花钱找骂,这不是纯粹贱得慌吗?
没过多久,曹全安的小饭馆就倒了,临关门时还欠了别人大几百块的开店钱。
当贺明珠问曹全安,他的小饭馆生意是不是很红火时,曹全安老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解放看了解气,心想让你老小子再狂,狂得没边了,见谁都想当孙子似的教训。
解气完,他还是给曹全安找了个台阶下。
“这老东西只会做饭,不会做生意,他也就剩一张嘴了,实际都是纸上谈兵。”
贺明珠笑着说:“刚刚听曹师傅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他在饭店生意上有独门秘诀呢,刚想讨教一番,也好以后多向同行学习。”
曹全安嘟嘟囔囔地说:“不说开店,光说做饭的事,也不该让厨子照着菜谱做啊,这哪能做出好菜?就说今天这道酥黄菜,要是只照着菜谱做,那什么时候也吃不着酥黄菜啊。”
贺明珠问曹全安:“曹师傅,您觉得开饭店最要紧的是什么?”
曹全安脱口而出:“好吃!”
“错。”
在冯解放和曹全安惊讶的目光中,贺明珠坦然地说:“是稳定。”
“稳定的产出,稳定的口味,稳定的质量——客人无论何时来店里吃饭,都能吃到近乎相同的菜,不需要担心上一顿是美味,下一顿就变得难吃。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店里换了厨师,原本好吃的菜现在变得味同嚼蜡。”
曹全安从未听说过这种理论,怀疑地问:“难道客人就不会吃腻吗?”
贺明珠说:“当然会啊。”
曹全安不理解了,既然客人会吃腻,那为什么还要顽固地要求厨师按菜谱来做菜呢?
冯解放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店定期上新菜,这样如果客人对吃腻了原来的菜,也可以用新菜来换一换口味。”
新菜吗?
可新菜不还是按菜谱来做吗?那和之前的旧菜有什么差别?
不管客人什么时候来吃饭,也不管做菜的是哪个厨师,相同的菜永远都是相同的味道,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厨师特色,这有什么意义呢?
贺明珠笑眯眯地说:“对于客人来说,一家饭店不需要有过多的惊喜,毕竟惊喜变了质就是惊吓。”
“就像是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今天冯师傅放了糖,明天曹师傅放了盐,后天再换一个新师傅,他放的是辣椒——这道西红柿炒鸡蛋永远处于不确定的状态,谁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口味。客人想吃甜口的,却吃到了辣味版西红柿炒鸡蛋,这难道会让客人高兴吗?”
“又比如粽子,北方人吃的是蜜枣粽,南方人吃的是咸肉粽,虽然两种口味都好吃,但饭店给北方人上了一盘子咸肉粽,给南方人上的是蜜枣粽,客人直到咬开粽子,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馅儿的。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挺好玩儿的,但对更多的人来说,这就是惊吓。”
贺明珠双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