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承烦透了金宸。此人无赖纨绔是真,可孔谌的无赖纨绔却是假,蒋德承不愿他们的二人深交,却也没法子拦着孔谌,平白着急了一通,干脆日日都去国公府上寻孔谌。
孔谌嘴上没遮没拦,平日里调戏青楼里的姑娘和南风馆小倌儿,对着他竟也如此。他一时红透了脸,瞪圆了眼睛,讷讷道:“你怎如此……如此……”
孔谌道:“如此不要脸面?”
少年个头拔高,疯长似的快,蒋德承却比同龄的少年都长得慢,如今比孔谌稍矮一些,要微微踮脚才能与孔谌持平。
少年清隽俊秀的脸离得他极近,呼吸都交融在一处,他猛地后退几步,摇头道:“汀芳,你别逗我了。”
孔谌笑道:“你都十六岁了,难不成还能因几句玩笑话害臊吗?”
蒋德承低下头,没说话。
孔谌对蒋德承的心思早已从竹马之情变质,酵成了爱慕。他心知断袖之癖是万万不可的,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纨绔的皮子遮住自己龌龊的心思,嘴上没遮没拦地调戏。
他想,蒋峪山若不喜欢,早该把我推开了。
蒋峪山自小木讷,明明比他大上一岁,却会傻傻地喊他“哥”,等到两人大一些了,才逐渐改口,喊他“汀芳”。
除去蒋德承,没人能喊他这一声“汀芳”。
他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还是那副笑模样,道:“你害什么臊,几句玩笑话而已。峪山,别躲啊。”
可没人知晓这不是他的玩笑话。
他与蒋德承仍旧形影不离,只是再没了逾越的举动,规矩了不少,也显得有些疏离。
他心想道:“蒋峪山向来木讷嘴笨,人又呆,还正直得不行,怎会容许一位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朋友在身边。干脆藏好了,做一生挚友,待到他娶妻生子时,我便离开东临。”
他没那肚量,瞧着他成亲已是他最大的肚量孔汀芳向来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他想起六岁时他跪在祠堂,蒋德承哄他,让他不要哭,又同他拉钩。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于他而言却仍旧历历在目,犹在昨日。
蒋德承是个呆子,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有人对兄弟念念不忘,盼望着却连话都说不出口,他真是疯了。
十六岁的少年闷着心事,任由它疯长蔓延,整颗心都满满涨涨,又酸又痛。
群 43163400③ 整理~2022-03-25 04:28:55
汀芳2
变故在十八岁那年。
他从京城回到东临,恰逢新年,两家人久违地一起过年,年夜饭甚是丰盛,两家人的气氛也和睦极了。孔谌对着席面,默默地夹菜,身旁的蒋德承也危襟正坐,两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来过年的。
孔谌耳朵里嗡嗡响,这帮子人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清,只当是蚊子叫。抬眼瞧见李小娘依偎在孔国公身上,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摔筷走人。
孔国公骂道:“你要反了天了?!”
孔谌道:“我反什么天,眼都要瞎了!”
说罢便走出了厅堂。
蒋德承与父亲低语几句,也告了退,忙去追孔谌。
孔国公气道:“峪山,不必管他,让他走!”
蒋德承迈过门槛,头也没回,却还是忍不住替孔谌说话,“孔叔,他那脾气秉性,您还不晓得吗?他生什么气,您最清楚了。”
两人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孔谌便气冲冲地离开,让他有一些难过。
孔谌去京城前,蒋德承忙于家中生意,无法亲自送他,于是便没见到他,也不晓得他正因此恼了好几日。蒋德承心里明白自己是个木讷的人,不会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