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琢光问道:“你这几日落下不少,要我替你补一补吗?”
谢杳从被子里探出头,“好。”他踩着木屐下榻,披着被子往长桌那儿去。
寝舍里便只余下陈琢光为他讲课的声音。
谢霭玉打了个哈欠。
他与金宸是同一寝舍的,自尤溪被他打了一记黑拳后,二人私下里是彻底闹掰了。然而他并不在意,金宸如今是块绊脚石,于他而言也仅仅如此况且,金宸还对谢杳怀着龌龊心思。
谢霭玉对此厌恶极了。
他垂眸,想起谢杳那个极轻的拥抱,又想起谢杳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他捻着指腹,瞥了一眼门口的金宸,见到那个鼻梁被他打塌了的尤溪。
此前两人只在私下里见面,不敢明目张胆,自从拾居一别,他便再没见过这个“伴读”,想不到金宸竟还将他留在身边。
谢霭玉微微眯眼,忽觉此人似乎与谢杳有那么两分相似。
同样有着两颗小痣,是薄唇杏眼。
仅仅只是仔细瞧了一眼,谢霭玉心中的厌恶便愈加浓了,他甚至想要将那张与谢杳有两分相似的脸皮剥下来,再将金宸千刀万剐,丢去乱葬岗。
眼底的郁色浓烈几分,他轻啧一声,随即笑道:“尤伴读这鼻梁倒是好得快,前些日子见着,还没这么挺翘呢。”
只见尤溪瑟瑟地抖着,躲去了金宸的身后,正伏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金宸道:“阿玉,你何必为难他,不过是个小童,骂也就骂了。”
谢霭玉微微愣住,当即红了眼圈,“……我何曾为难他?当初冤枉我的可是尤伴读,欺辱了我家小童的也是尤伴读。你说会给我个解释,可到如今你也不肯给我,眼下竟还反咬一口,说是我为难他?”他握紧了拳,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忍着怒意,“难不成就要我平白受这委屈吗?”
*
寝舍外传来一声惊叫。
谢杳猛地一抖,被子落在地上,忙弯腰去捡。
外边的声响愈发大了,孔谌不知何时已不在屋里,他与陈琢光对视一眼,便披着被子去穿外袍,踩着木屐匆忙地走出寝舍。
陈琢光步履如飞,将他落下了好几步,他小跑跟上,等找到了孔谌时,他正在不远处拉偏架。
谢杳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之中的谢霭玉。他总是那么的扎眼,此刻却稍显狼狈他被孔谌护在身后,眼角多了道泛紫的淤青,嘴角也是。
不知是谁打了他,拳拳都往那张脸上砸。
他把目光从谢霭玉身上移开,再一看,被孔谌拦住的竟是金宸。
金宸还要再上前,似乎是想要将孔谌推开,陈琢光身形一动,大步流星地向前跑去,长腿一抬,衣摆顿时扬起,随即金宸便被他踹开了。
陈琢光皱眉道:“你还想再动手?”
他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金宸,眉间竟有几分戾气。
被人护在后边的谢霭玉嘴角流了血,眼角也青肿着,脸上有不少的淤青。
谢杳上前去,与他有半臂之隔,静默地看着他。
谢霭玉想笑,可他连嘴角扯不动,疼得厉害,便想伸手去拉谢杳的衣袖,却想起方才被金宸扑倒在地时,手上沾了不少的泥土,不想弄脏了他的衣裳,便又忍了回去。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眨了眨眼睛。
“……难看。”谢杳道,“不要笑了。”
说罢,皱着眉将自己的衣袖递给他。
谢霭玉如愿以偿,攥住了他的衣袖,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笑了。
陈琢光护鸡崽儿似的将孔谌与谢霭玉护在身后,生怕金宸再扑过来。
围观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见谢霭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