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阿吀,一蹶不振。
她整日待在马车里,根本不露面。好不容易养好的精气神儿,都显了灰白。
她甚至不见除了顾涯以外的任何人,像是回到了当初顾涯刚救下她那时一样,本能地抗拒所有人事物。
这天夜里,顾涯端着林雀做好的吃食,端进了马车里去喂她。
阿吀披头散发地窝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听到动静才木木地侧了头。
顾涯摸了摸她的脸,先道了句:“林雀今儿做了酸口的鱼,你胃口不好,瞧瞧吃这味道的可能多用些。”
他面上忍着苦楚,语气也忍着心疼,故作从容:“多少用些,不欢喜明日再教林雀做其他的。”
阿吀没有拒绝,乖乖用了半碗。
等顾涯又拎了水壶,给她擦脸擦手游擦身后要下马车,阿吀拽着他袖子,不安道:“你会走吗?”
自打她醒来之后,她问过许多遍这种话。
顾涯当作鼻尖的酸意是被晚食酸到,他还笑:“我能去哪?你若怕我走,可要同我一起?”
阿吀这才松开他。
于是在外的众人便见着顾涯跟后面有老虎追似的,竟用了轻功来回,铜盆都放不好,就又飞进了马车里。
车内四壁被包裹得很好,黑狐褥子被阿吀裹在身上,还有两个汤婆子偎在她脚边儿,冷是丝毫不冷,可她露出来的手还是冰冰凉。
顾涯摸到那凉以后,将她手塞进了自己胸膛处。他做这动作做得习惯又理所当然。
阿吀眼眶发红地往他怀里钻,语气很是仓皇失措:“你真的不怪我吗?你不会丢下我吗?我没做好,我没能帮你报仇,你不会不爱我吗?”
她像个被人抛弃过好几次的小兽,生怕失去了捕猎的本事就被驱逐。像是不能给谁带来利益,她就不值得被在意,不值得被人珍惜,就该被人弃如敝履。
顾涯搂着她,五指穿过她的青丝,他心有不忍,却也不得不挑破她的脓疮:“我是将你视作比我性命还重要的顾涯。我不是那个不在意你,还因为明煦之死杀了你的娘亲。”
他早已从阿吀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她的过往,他不觉荒诞不经,也不觉如何匪夷所思。借尸还魂也好,还是什么妖精鬼怪也好,他不管她这幅躯壳之下到底是什么,他只明白,她是明媚,这便足够。
阿吀愣住,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哭着攀附到了顾涯脖颈处,咬在了他肩膀上。是发泄还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当她难以接受的事实轻易被人这么说出来,她就想让他体会跟自己一样的痛。
顾涯扶着她的后脑勺,怕她力气不足,还帮她续上了内力真气。
直至肩头都渗血,阿吀才低声地哭了出来。
顾涯去吻她的眼泪,面对面躺下来后,他又箍住了她的脑袋去亲吻她。
唇舌交缠里他没有掩饰他对她的渴求。
一遍一遍地重复去安抚。
“不要害怕,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剩下的都交给我。”顾涯说出这句,又去哄她:“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不只有我一个,还有桑甜,还有林雀。”
“阿吀,你太好了,好到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寻不出第二个如你一般的人。”顾涯吻遍她,将她含在嘴里,用欲望去驱逐她的惶恐。
他又在她动情时去勾了她的舌头,将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那点意思都消磨在这缱绻一吻里。
阿吀哭泣不止,身子都发出震颤。她才发觉自己太匮乏了,匮乏到只会献祭自己,用此去表达自己很在意对方这件事。匮乏到很多事情她都不会做,连此时此刻被顾涯温柔对待,她的第一反应还是,这个好终究是会消散。
外间人太多,顾涯没办法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