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乳白一片,是与白雪不同色的白。
单调的色彩间,只余丹顶鹤顶上的那一抹红分外显眼。
湿地每天都会有放飞仪式,宋思听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正好赶上。
站在猎猎寒风里,她安安静静地看完整场放飞。
白鹤伶仃站在雪地上,仰着脖子吐息,烟气组成祥云纹,是个好兆头。
冬天,没有多少人往这边来,因此,整个观景台也只有寥寥几人,分开零星站着。
放飞完成,将目光从回笼的丹顶鹤上收回,宋思听转身。
逆着散去的人流,她往观景台的角落走。
那里站在一个老人,穿军绿色的棉大衣,微微佝偻着身子,头发和丹顶鹤的羽毛一样白,正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最后一只鹤归巢。
直到视线中所有的鹤都消失不见,他才背着手,缓缓转过身。
宋思听站在不远处喊来一声:“罗叔。”
听见这陡然的一声响,罗兆南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迈出一步,才恍惚发觉,这句喊的是他。
脚跟悬在空中将落未落,他微微侧脸,眯起眼睛看向来人。
“你是?”细细分辨了一下宋思听的面容,在记忆中翻找,罗兆南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对方却能叫出他的姓,这样一来,罗兆南有点疑惑,语气半带着犹豫,问她。
“宋思听,”宋思听走上前,站在他身侧,盯着罗兆南的双眼,她笑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是宋拜山的女儿。”
“宋拜山您还有印象吗?曾经拜山机械制造厂的厂长,没记错的话,您还在那里做过工。”
说着,她伸出手,将那张纸递到罗兆南面前。
听见她的话,罗兆南愣了一瞬,恍惚间,下意识接过来她递过来的那张纸,低头去看。
是他的笔录简要记录。
目光触及到上面的墨字,罗兆南手指一瞬间收紧,纸张的边缘在他的手指间褶皱起来,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抖着。
罗兆南揉揉眼睛,看看手上的纸,又抬起头,看看面前站着的宋思听。
记忆中,大滩的血迹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喉间梗了良久,他重重叹了一声,对宋思听道:“是你啊,长这么大了。”
“您见过我?”宋思听听见他这话,问他。
罗兆南摇摇头,视线回正一瞬间,又点点头:“在宋厂长口中经常听见你的名字,他办公桌山还摆着一张你们的合照,我之前看见过。还有就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有些浑浊的眸光在宋思听面上徘徊,见她的面色如常,他才接着说下去:“那天,远远地看见你一面。”
“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还在上高中?转眼一看,都那么大了……”
宋思听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天。
他看见了笔录,自然也能明白宋思听来找他的目的,索性就先开口,话头过去了。
点点头,宋思听见他似乎愿意配合,她也就不铺垫了,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道:“是的,很久不见了,现在来叨扰您,想必您也应该能够猜到,我就是为了我爸当初的案子而来。”
“罗叔,方才你也说了,那天您也在。所以我爸坠楼的时候,您是看见了吧。”
她问他。
话音落下,罗兆南看着她,一时无言。
他拧着眉,从神色来看,应该是陷入了回忆。
毕竟也过去了九年,九年的时间,无论再深刻的记忆,也是一片模糊。
宋思听清楚这点,因此,不急着催促,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
着。
不知道风走了几轮,风中带着点残雪扑在身上,掉落簌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