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跟迈巴赫隔了距离,端正跪在拦他的王司机前,脖子却用力扭向身后,面朝身后老妇及老妇拽着的年轻女人,脏话不断:“妈的,你再说你跪不跪?”
老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儿媳妇你快跪着吧,咱们道歉心要诚,你丈夫要蹲大牢,你不替他求情你替谁求情,你不心疼他你要心疼谁啊!咱娘儿俩一起跪!这事还没定音,能拿到谅解书就能少判!”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按头可是够不着,气急败坏伸手去甩人家耳光。
“儿媳妇”呵呵轻笑,伸手抓住老妇手腕,把她往后推了个趔趄:“不知所谓。我陪你们来是体恤你们年老,你们却逼我跟人下跪。不妨告诉你们,我要离婚了。您二老慢磕。”
说完转过身,噔噔噔地消失在转角。
老妇想追,那中老年男人却忽然大声叫:“别管那婊子。快看那边的男孩儿是不是那个店员?”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磕到地上一起哭叫:“行行好,饶了我儿子好不好,我知道儿子这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他已经知道错了,人活着谁不犯错……”
王司机原本百无聊赖看着他们闹。
现在看霍景盛带着乔宴来了,抬脚踹翻男人:“别挡路。”
……
霍景盛把乔宴送进后座,才去后备箱放了东西进车。
王司机也擦了擦脚底,拉开驾驶门。
轿车行驶,把鼻涕眼泪一脸的两人远远后抛。
乔宴的视线顺着后车镜,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霍景盛端详乔宴:“心软?”
乔宴摇头,这场闹剧的确看得他心里闷闷的,但却不是心软。
他只是有些失神。
这是第一次被人撑腰。这种感觉在他小小的心脏里激起了无比大的震颤。
他不是没臆想过类似的景象,但幻想来的…的确无法把他灵魂撞击到这种程度。
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酸涩起来。
从前他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个。
十八年来所有咽过的委屈和吞过的不平,在这一刻,像是突然被拉开一道小小的宣泄口。乔宴忍着浑身震颤:“他罪有应得。”
他几乎是哽咽了一瞬:“我那时候恨死他了…他撞得我快疼死了。”
说完乔宴突然愣住,他以前从不喊疼的。
车里的温度已经是被调高的。
霍景盛不动声色脱下大衣盖住乔宴:“现在去公司,路途远些。你先睡会儿。”
乔宴的确不太舒服,没再强撑。但还是怕睡着靠向霍景盛,于是自己缩在车门边闭着眼睛睡了。
模样很是可怜。
眼看着快要睡过去,突然惊醒,迷迷糊糊扭过脸看霍景盛:“你现在,心情好么?”
霍景盛轻声道:“心情很好。想说什么?”
乔宴漂亮的眼睛闪着朦朦胧胧的光,他声音虚弱,但语气真诚又羞涩:“我出身不好。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可能没有好基因…我父亲和后妈也很糟糕,父亲有暴力倾向,后妈也很冷漠,弟弟…”
乔宴说着转过脸:“反正就是我家很乱。除了爷爷正常,其他人都有神经病,我…我好像也有。你要孩子,要签协议,你,你慎重吧!”
他说完像是完成任务,捂着脸重新睡去。但肩膀一抖一抖,呼吸也变得粗重,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像极力克制着什么。
“没事。”霍景盛哑着声音:“乔宴。”
“没事的。”
“我不介意。”
他伸手拍拍乔宴:“睡吧,那些都没有关系。”
乔宴身体太虚弱,说完那些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