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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有几分干涩——他之前便听到甄宓说过这些话,但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甄宓不过是在说些夸张的话来骗他。

姜央声音干涩:“你知不知道, 那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人命。”

“你怕这个?”甄宓却随即笑了出来, “你放心吧,都是在地官赦罪日,我按照系统的规则杀的人, 系统不会追责到我的身上的。”

她这个时候想的竟然还是会不会被系统追责, 而不是那是将近一万条人命。

该怎么说?

说她不愧是门阀世家极盛之时诞生的富家小姐,对于人命有着和其他世家同出一脉的漠视?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姜央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我记得,你小时候, 也是向家中家长建言, 将自家的粮食救济穷人的人啊。”

“有这事?”甄宓忍不住皱起眉,顺着姜央的话去想。

但好一会儿,她的眉头却都没有散开,反而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但或许是谣言吧……我的父亲去世的很早,母亲苦苦拉扯我们兄妹几人, 我小时候在家族中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能一句话就让族中家长开仓赈粮。”

恍惚间,姜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前碎裂。

神女爱个der的世人。

她只爱她自己。

甄宓却说:“开仓赈粮?开什么玩笑。如果所有人都能在灾年吃饱饭活下去,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卖田?若是黔首都不卖田,我甄氏一族又如何攒的下来巨额财富?”

她轻笑,像是在嘲笑姜央的天真:“能够用别人的命来解决自己的事,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做呢?”

姜央:“……”

姜央彻底沉默了。

甄宓却见不得姜央的沉默,她继续对姜央说道:“或许你会觉得我残忍,但是以后你就会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会比好好活着还要重要。只要能好好活着,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呢?”

听到甄宓的话,姜央笑了。他仰头喝下一口凉酒。浊酒入喉,一阵彻骨的寒意浸入骨髓,姜央却大笑出声:“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甄宓:“什么?”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姜央大声说道,“这句话阁下未曾听过吗?”

甄宓:“……”

姜央:“不说远的,当年曹孟德攻邺城,活捉审正南。曹孟德有招揽之心,审正南却拒不投降,你还记得他死之前,说了些什么吗?”

甄宓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附近的环境一变,不再是岁月静好锦绣成堆的明月楼,而变成了漫漫黄沙。二人相对而坐,不远处漳河流淌而过,发出喑哑的咆哮。

身着铁甲满面风霜的曹孟德负手而立,看着昔日故交,曹操朗声询问:“审正南,今肯降我否?”

对面是满面风尘的审正南。他已为阶下之囚,却不肯折一身傲骨:“不降!士为知己者死,我为袁本初臣,此心昭昭、此情烈烈,可速斩我!”

寒风猎猎,吹得动他的衣衫,却吹不动他慨然而立的身姿。看着如同青松立根破岩中的审正南,曹孟德恍惚间想起了那个曾在陈球手下凛然不可犯的审正南。

他依旧没有变。

这一刻,曹孟德忽然觉得,再有招降之语付审正南,是对审正南的羞辱。

因此,曹孟德闭了闭眼,又问:“你还有何遗言?”

审正南岿然不动:“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甄宓脸色难看——殉主而死的审正南仿佛正对应着苟且偷安的她。只不过一人忠贞义节,一人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