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遥提着剑坐到软榻边,轻轻按住师父的手,在那滚烫的肌肤上摸索着,找到脉门的位置,试探性地给他渡去一些灵力。

林浪遥其实并不懂诊脉,温朝玄以前有教过他一些,但他没有好好学,只能凭着修道之人对于经脉运行的经验去摸索。但只是这么一点经验,却也能让他感觉到温朝玄的脉象很乱,他体内的灵力狂乱躁动着,仿佛被另一股力量扰动不安,无差别地攻击着每一个不请自来的造访者。林浪遥渡去的灵力被打散了,他马上停住手,不敢再尝试,转而握着师父的手沉默思考。

屋内很安静,灯影摇晃,静到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祁子锋在边上站了一会儿,默默望着这对师徒,冷不丁忽然道:“修真界与魔族纠葛上千年,因着大大小小纷争打了不计其数次,谁也奈何对方没有办法,勉强维持着平静共存的现状,有时候我觉得,魔与人就像太极的阴和阳,注定是要彼此纠缠的。”

林浪遥缓慢地回过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明白祁子锋想说什么。

祁子锋道:“人、魔之间虽然打得厉害,但也有那么几个另外的异类,我从前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大多时候当做个异闻怪谈听听,据说有些修者迷了心智,竟与魔族萌生私情,珠胎暗结。要知道人和魔结合乃是有违天理,若是有师门的修士,就会由师门出手诛灭,若是没有师门,那人与魔的孩子也很难长大,他们长得非人非魔,无法伪装着活在人中,也无法进行修炼,大多便会半途夭折或者遭到父母抛弃,总之鲜少有长到成年的。”

林浪遥听明白了,祁子锋的意思是说,他的师父有可能是半人半魔的血脉吗?可是他与温朝玄生活那么多年,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温朝玄了,直觉告诉他,温朝玄真的只是个人。魔的修炼方式和人截然不同,他被温朝玄亲自教养大,又与他有过那么亲密的双修关系,温朝玄身体有没有魔气,难道他不清楚吗?

林浪遥摇了摇头说:“我师父不是魔。”

祁子锋道:“那这是为什么?”他对着那枚魔纹问。

林浪遥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着祁子锋和盘托出,也不知道祁子锋足不足以信任,就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说,已经能算是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了,但祁子锋在他心里还是太过孩子气,他不知道这么重要的秘密,能否交给他保守。

林浪遥动了动唇,两个人对视的刹那,都将彼此眼中的情绪看了个分明。祁子锋或许也意识到了他的犹豫,短暂的须臾后,竟然主动退了一步,摆了摆手豁达地说:“算了,你不想讲就不讲吧,需要我出去替你守门吗?”

林浪遥的心颤动了一下,定定看着这个在雨夜奔波后一身湿淋的少年人,祁子锋的这个举动,突然令他瞬间下定了决心。

“你听我说,”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这件事还要从我们在九原发生的事情讲起……”

林浪遥寥寥数语把温朝玄第一次入魔的事情说了,省略了中间双修的部分,当然也没把李无为那番耸人听闻的话告诉祁子锋,只和他讲了魔纹数量所代表的意义。

“所以说,”祁子锋震惊道,“只从魔纹上来讲,温前辈甚至是可以号令魔君的吗?那他这算什么,魔王吗?”

“并不能这么简单的论定……魔族的尊卑排序不仅要看实力,还要根据血脉才能得到魔族的认可,比如说现在的魔君烛漠号称是烛山之龙的血脉,魔界确实没有妖魔比他的血脉更强大了。”

说着说着,林浪遥发现扯远了,抓着祁子锋一字一句认真叮嘱道:“总之,这件事我告诉你了,你千万要保守住秘密,一个字也不能对旁人透露。”

“我知道了。”

“天底下就你知我知,连我师父都不清楚这件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