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很会弹琴的姑娘。”陆子尧的笑意从皱纹里露出来,“我很多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她的年岁都够做阿棠的娘了。”
晏元昭若有所思,“阿棠的母亲刚好也是位琴师,她遭难流落,失去记忆,或许就是你认识的那位女子。”
陆子尧长叹,“我说的那位佳人啊,早就香消玉殒了,死的时候年纪比阿棠还小……”
而且他所说的很会弹琴,岂是乐坊琴师能比的?
晏元昭一默,“红颜多薄命。”
女子柔弱,更易薄命。晏元昭想,像阿棠这样的女子,一定可以活很久,活到七十岁还成天没心没肺地笑。
……
晏元昭下午回到官舍住处,秋明和连舒守在卧房外间,齐刷刷点头,“主子。”
“夫人今天出门了?”
“是。”
果然,她就没有闭门不出的时候。
“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晏元昭问。
“去了金银铺子、成衣铺、当铺、胭脂铺、点心铺……买了很多东西。”秋明一项一项列出,不敢遗漏。
“嗯。”晏元昭不动声色。
“夫人还去了医馆,去了三家。”连舒道。
晏元昭不难猜出阿棠用意,“她让大夫诊脉了?”
“是,大夫都说夫人身体很好,一点毛病都没有,诧异她为什么要来医馆看病。”
“知道了。”
晏元昭举步踏进卧房。
宽敞的房间里,各样簇新的物事
铺满案几,地衣上也堆了一片,玉石首饰、腰带罗衣、胭脂水粉、花瓶香炉……有些还没有完全脱掉作为包装的锦帛,藏一半露一半,随意地放着。
晏元昭在满目琳琅中对上阿棠的眼神。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阿棠严肃道。
第92章 言不合“我打算去小倌馆买个男人来伺……
晏元昭不忙应她,俯身挪动几样物事,清出一小块空地,撩袍坐下。
“怎么都把东西堆卧房来了?”他问。
“我就喜欢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身边,看着它们入睡,看着它们醒来。”
“原来如此。”晏元昭道,“可惜官舍的房间太小了。”
阿棠盯着他,他上身的月白袍子,似乎是前几日她添置的,她的眼光着实不赖,衣裳衬得他谪仙一般。
她眼睛一垂,音落如珠,“我花你那么多银子,你没不高兴吧?”
“当然不会。”晏元昭道,“夫人花为夫的钱,天经地义。”
夫人阿棠眉一跳,他竟说得这么自然。
“你不嫌我太骄奢吗?”她随手拿起一只玉兔纹八棱小金杯朝他亮了亮,“纯金的,装不了几滴酒,但看着怪好玩的,一套生肖十二只,我全买了。”
晏元昭坦言,“实话说,你的这种骄奢程度连母亲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阿棠默然,怎么忘了这一点。
她让两个护卫辛苦运回来的一屋东西,也就长公主一件首饰的钱。
阿棠重重把金杯往案上一放,“被你打岔,我都忘记问你问题了。”
“你问。”
“我体内的毒,是不是早就解了?”阿棠恶狠狠开口。
“不错。”
晏元昭面色不改,承认得很是痛快。
阿棠惊讶地张着嘴,竟然真的解了。
今日她找大夫切脉,本没指望大夫能窥破此毒开出解药方子,但连看三位都没能把出毒药一点端倪,这便让人怀疑了。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毒药在她体内无声无息,无察无觉,阿棠心里早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这才试探地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