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粟米羹,但一大半都是水,其次是切碎了的密密麻麻在碗里挤满的绿色荠菜,隔着荠菜的缝隙,底部依稀可以见到一小撮黄色的粟米。
不如叫荠菜汤更合适。贺岁愉心道。
不一会儿,老妪又端了一陶碗凉拌荠菜和一大碗山笋蘑菇汤出来。
贺岁愉上一次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啃的那半块干得能噎死人的饼子,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饿了,闻到食物扑鼻而来的香气,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老伯一边拿木勺子,端着陶碗给他们二人舀大碗里的荠菜粟米羹,一边客气地招待他们说:“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粗劣食物,两位贵客不要嫌弃。”
老人家古道热肠,给赵九重和贺岁愉舀的都是下面的粟米和荠菜,从清可见底的羹汤里,捞了两碗干的递到二人面前。
赵九重心中颇为惶恐地接过来。
贺岁愉也难得地有点不自在。
老伯给赵九重和贺岁愉盛了两碗羹以后,老妪拿着开了裂的木勺子,颤颤巍巍舀了半碗羹汤,把碗底所剩无几的粟米和为数不多的荠菜又捞了大半去。
老妪端着碗,一瘸一拐地进了里屋。
是给卧病在床的女儿杏花端去的。
两个老人家日子过得艰苦,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贺岁愉看着只剩下一碗清汤的荠菜粟米羹,又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快溢出来的荠菜和粟米。一时间,还真有点儿不好抬手动筷子。
给他们这么一分,两个老人家就只能喝沾着荠菜和粟米气味的清汤寡水了。
赵九重还没开始动筷子,见状要把碗里的荠菜和粟米倒回去,却被老伯制止了。
非但如此,老伯还给他们二人夹了好大几块山笋,“二位小哥待会儿还要赶路,多吃点儿,千万不要拘束。家贫,没有什么调和之料,二位且当做尝尝食材原本的味道。”
赵九重看着面前越来越满的碗,逐渐涨红了脸。
看见老伯待他们二人如此实诚和热情,他想起自己方才听到老伯女儿重病无钱医治时做出的决定,不免觉得羞愧。
世上好人难得,尤其是自己尚且身处困境,却愿意以诚心待他人的好人。
就如老伯老两口这般。
想到这里,赵九重当即一把将荷包从腰间摘下来,倒过来抖了抖,从里面倒出来两块碎银到掌心中。
他把两块碎银塞进了老伯的手里。
老伯惊慌无比,连忙要把钱塞回去,“赵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
同时惊慌的还有坐在一边的贺岁愉。
赵九重动作太快,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贺岁愉瞪大了眼睛看着赵九重。
不是,他把身上的钱都给出去,他从明天开始,不活了吗?
她可身无分文,一穷二白,也指望着靠他身上的这三瓜两枣活呢!
贺岁愉想说什么,看着头发花白、泪洒当场的老人家,又不好直接当面开口。于是,连忙把赵九重扯去了一边。
她死死地抓着赵九重的袖子,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说,你不是傻子吗?”
“两位老人家这么可怜,又如此诚挚地对待我二人,我岂能见死不救啊?我若今日不救,日后回想起来,势必良心不安。”
贺岁愉气笑了,“那你也得有日后啊!”
她气得不轻,“你把身上的钱都给出去了,你明天开始不活了吗?”
赵九重憋着一口气,说道:“山中野物、野果这么多,咱们两个大男人靠什么不能活?到了城镇,届时我再想别的法子,总会有办法的。”
“你别对别人的钱占有欲那么强。”说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