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倏亭目不斜视,大步从他身边迈过。
这会儿已经接近零点,梁倏亭回房间洗漱,有人按门铃找他,他打开门,是宁柠堂兄陪着笑脸过来道歉。
“唉,倏亭,我现在也很难办。”
堂兄上来就诉苦,“这个项目我和你从零开始的,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现在把我踢出去,我也很无奈啊。但是没办法,我家叔叔就吃张凌致那一套。而且我叔叔就宁柠一个儿子,打拼了半辈子的东西不给他给谁?”
梁倏亭对宁家内部的利益纠葛毫无兴趣,他只关心工作能不能推进,问题能否得到解决。
他说:“宁叔叔那边能沟通的我尽量沟通。这个项目张总不熟悉,你要继续跟到底。”
堂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笑容满面,一迭声地说“好”。
梁倏亭起身送他出门:“时间不早了,你早休息,明天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讨论。”
堂兄爽快地起身,人都到门外了,又折回来看梁倏亭,神情复杂地感叹道:“说真的,论能力,论人品,你都拉开张凌致一大截,你和宁柠怎么就……”
见梁倏亭微蹙眉头,他自知唐突,闭紧嘴匆匆离开了。
会议第三天,也是原定行程的最后一天,梁倏亭拿出了令人吃不消的强势和果断。他不认可模棱两可的说辞,不接受“我们会后讨论安排”的推诿,逼着所有人跟随他大刀阔斧的步调一步步往深了推。午餐是在会议室解决的,晚餐直接跳过,夜里八点过,各方终于达成共识,会议结束。
梁倏亭推掉饭局的邀约,径直回酒店房间取行李,边走边吩咐秘书:“派车送我去机场。”
秘书对Alpha的体力和精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又累又饿,声音都发虚了:“梁总,去机场还要一个小时,多半赶不上。”
梁倏亭的脚步放缓,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眉头深深皱起,看得秘书心头一跳。
梁倏亭发火的方式相当收敛,不会大吼大叫,不会骂人,只是措辞不再客气,眼睛里的蔑视和厌恶不加掩饰,看人像看垃圾。
这两天,他不知给会议室里多少人盖上了“垃圾”这个戳。张凌致尤其是垃圾中的垃圾。秘书可不想被迁怒。
他转移话题:“梁总,晚餐怎么安排,我叫餐到你房间可以吗?”
梁倏亭说“不用”,示意秘书自行去用餐。这就是要一个人清静的意思。秘书知情识趣,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送到他房间,就转身走人了。
梁倏亭在房间内坐了一会,感到太阳穴又开始疼。他确实精力充沛,但他并非永不疲倦的机器,这三天对他的精神消耗是巨大的。
他想,行程变化了,需要告知戴英。
他打给戴英,等待接听的几秒钟内,听着嘟声,他的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
“喂?”戴英问,“到机场了吗?”
“我刚开完会,时间来不及,改到了明天早上。”
戴英倒挺开心:“那很好啊,这样合理多了,你赶晚上的飞机要凌晨一两点才落地,到家又要收拾,不知道几点才能休息。”
“嗯,明早八点多起飞,我中午可以到家。”
“那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餐。”戴英说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笑了笑,“梁倏亭,你别生闷气。”
很奇妙的,戴英对梁倏亭的负面情绪总是有超乎寻常的敏锐。
“生闷气?”梁倏亭问。
戴英给他分析:“你最讨厌计划被打乱。你说你刚开完会,什么会从清早开到晚上八九点啊,估计不顺畅吧,还耽误你定好的行程,你很讨厌这样。”戴英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肯定了,又说,“反正高中的时候你就这样,十多年了,现在可能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