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所谓礼数,待往后再说吧。
秀兰想起安安曾与她说,她家的娘子最是好,便不由笑着上前,将床帐解开,“安安没说错,我家娘子真的好,最是好,我家娘子一定能熬出来,一定会有好报!”
原本明日该是大婚之日,这床帐也换成了鲜红色龙凤呈祥样的,如今婚事推后,收了喜服与凤冠,床帐却未曾换下。
柳惜瑶隔着那鲜红床帐,也朝外面的秀兰道:“我家秀兰是福星,有你在身侧,我们三人皆会越来越好。”
两人会心一笑,秀兰熄了灯,刚出了主屋,不到片刻又折返回来。
“娘子可睡下了?”秀兰出声唤她。
柳惜瑶撑坐起身,“没有,可是出了何事?”
“是大公子来了。”秀兰道。
自搬至朝霞院,有时宋澜白日繁忙,没空来寻她,便也会如此刻这般,入了夜再来寻她。
然柳惜瑶没有想到,今日宋澜并不算忙,一整日都在府中,两人白日里是见过的,怎他夜里还是会寻来。
“大公子说,可否先进来?”秀兰问道。
柳惜瑶起身挂好床帐,抬手去拿外衫的动作顿了一瞬,低低应了一声,“嗯。”
宋澜进来时,柳惜瑶已经穿了外衫,屋内只点着一盏灯,将那鲜红床帐照得更加夺目。
宋澜换了衣裳,白日两人见面时,他身上为常穿的玄色劲装,此刻却是一席暗红宽袖长衫,身上还透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再看他发顶,那头发甚至还带着些水汽,尚未干透就寻了过来。
“表兄怎么来了,是出了何事吗?”柳惜瑶细眉微蹙,上前迎他。
宋澜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在身前,“答应你会晚些寻来,怎可食言?”
柳惜瑶面上神色微松,“我见表兄没来,便想着是有事耽搁了。”
宋澜将她拉至桌旁坐下,“的确是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但我与你,何时食言过?”
他说了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
不等柳惜瑶开口,宋澜便主动提起那日两人在屋外凉亭,他与她的承诺,“我那日说过,二月初三,定要你做我宋澜之妻。”
柳惜瑶笑着看
他,神情里没有半分失望或是埋怨,“这并非表兄食言,事出有因,怨不得表兄,我知道的。”
宋澜眸光落在她随意挽起的发髻上,有一瞬的失神,然很快便敛眸,从袖中拿出一封文书,放于她面前,“是怨不得我,你看这是何物?”
柳惜瑶疑惑地将文书打开,在看到上面那新鲜的墨迹,与勇毅侯府家主的朱红印章时,柳惜瑶整个人瞬间愣住,只觉那手中文书似在隐隐发烫。
“入族文书,父亲原本只写了一份,令人快马加鞭送往洛阳宋氏宗祠,然我又请他再写一份,不论印章还是文字,两份一般无异。”
他并未点名,但话说至此,柳惜瑶又如何听不明白,他知道婚期延后,会让她心中不安,才会特地麻烦侯爷再写一份交于她手中,这是为了安她的心。
宋澜垂眼望着那似还在怔愣的柳惜瑶,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轻缓,“最快五日,最慢也超不过十日,由我的亲随亲自驾马前去。”
能被他派出的人,不论身手还是行事,皆会谨慎妥当,不会轻易出错。
“瑶娘,可觉心安了?”宋澜轻声问她。
柳惜瑶怔怔地望着那文书,不知不觉中就已是湿了眼睫。
她安心了,彻底安心了。
原本该是三书六礼,全部办妥才能着手入族事宜,可宋澜却为了她,竟不顾礼数,做到了这一步。
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而出,那压在心口上的巨石,仿佛一瞬间就消失的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