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思礼(2 / 6)

大夫搭过脉后,开了安胎药方,离开时嘱咐着王林:“夫人身孕快有八月了,这些日子不宜奔波劳累,需要静养。”

“八月?”王林如雷贯耳,猛然坐起,惊落了桌上的茶盏,哐当声荡在屋内,炉子里的炭火烧着,他燥热极了,拉着大夫问,“我夫人腹中胎儿不是五月吗?”

大夫笑他初为人夫,不懂也是人之常情,“五月的肚子哪有那么大的。”

“可若是双生胎呢?”王林迫切问道。

那大夫被问得有些恍惚,行医多年还没人质疑过他的医术,他再次把了脉,肯定道,“就是八月,一胎,脉象来看,应是男胎不会错。”

大夫没在意他的神色,行医多年,什么诊案没遇过,摆摆手便出去了。

李慕婉倚在矮榻前,身子涌重。

“一胎,”王林眸子一沉,“八个月……”

“八个月……”

“婉儿?”

“阿兄。”李慕婉目光如炬,王林见她并未有所惊诧,若是大夫诊脉无错,其中便是有着隐情。

王林望了纱帘里的影子,走过去,心底急切想要知道答案,可步子却是很稳重,声音也哑了,“婉儿,这腹中胎儿,大夫说已有八月……”

隔着纱帘,李慕婉细指挑起,探出头来,望着立在榻前发颤的身躯,眼尾泛红,直直地盯着她。

李慕婉撑起身,可她实在行动不便,王林忙搭着手,感受到他身上的战栗,李慕婉忍不住抱住了他。

腹部轻抵着他,柔声说:“王林,腹中是婉儿与你的孩子。”

李慕婉失去记忆后在燕王府醒来,起初并不知自己已有身孕,若非燕王打这腹中胎儿的主意,让府中大夫给她喝下抹去记忆的药物,隐瞒她身孕的时间。

而她一直都以为腹中就是燕王的孩子,可昨夜记起后,她把丢失在王府的那段记忆也一并想起来了。

她便知道,这孩子是王林的。

“婉儿,”王林神情黯然,眼眶含着泪,满眼疼惜,愧疚漫出眼眶,哑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倘若他没去燕州,李慕婉就不会独自返程,也不会坐上商船,遇劫匪抢掠导致落水失信。

仅仅分离八个月,却要比他在人世二十几年还要漫长,他在失去她的每个日夜,都仿若度日如年,每每觉着要寻到她了,却又是空欢喜一场,心底轮回了无数次,最后头发熬白了。

王林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她面颊,李慕婉抬起头,又替他擦拭着。

得知她还活着时,仅剩的一缕孤魂才得以重聚,哪怕不知她为何成了王妃,即便怀了别人的孩子,他都不在意,只要她还活着,他便相信会记起他的,自那以后,王林没日没夜地筹划该如何把她抢回来。

重阳节那晚,他承诺李慕婉会带她离开王府,他做到了,只是期间有多少辛酸,唯有自己知晓。

顾念李慕婉的身子,她不能再舟车劳顿,王林只能在燕州等她诞下孩子,养好身子再做回长乐县的打算。

此处宅院静,正好适合养胎,王依依许久不见娘亲,总要黏着李慕婉,李慕婉给她扎着小髻,满眼宠溺,“依依长高了些,头发也长了,娘亲不在时爹爹给梳的头吗?”

“嗯?”王依依坐着凳子,乖得很,“一开始不是,后来才是。”

“哦?”李慕婉眉头微蹙,“那依依能跟娘亲细说吗?”

“娘亲,”王依依抓着她手,认真道,“你别走了,你不在这些日子,爹爹很不开心。”

“还有。”王依依手捂着嘴,要凑近她耳朵说。

李慕婉见状配合她,微微俯身凑过去。

“爹爹总在夜里哭,依依知道,他是想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