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梦醒时,撕开胶着的黑暗,书架摇摇晃晃在她眼中定了形。她逐渐恢复意识,大汗淋漓,热得心燥。勉力往下看,瞧见自己身上盖着至少四层被子。
“”什么鬼。
在四层被子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慕千昙衣服湿透了,贴着身体,碎发都黏在脸颊脖颈间,像是一道道裂开的纹路。
她难受到不行,无语着坐起身子,一层层推开被,汗水往下滑,被窝里热气直往上飘。
衣服全部湿透,变得微微透明,绞缠着她,让她像是被绳子缠住的水鬼,被床铺咬在嘴里。额头还贴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
一条腿滑下床沿,慕千昙撕下额头那玩意,发现是种黑色固体药剂。
帘外传来足音:“醒了吗?”
是盼山。
慕千昙把那东西放在一边桌上:“嗯。”
“要不要洗个澡?”
就算时间不合适,就算上半身有大面积伤口,慕千昙也容忍不得了,立即答应。
她拿上换药工具出了屋,接过盼山递来的洗漱用品,和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跟着她走进一个圆形的房间。
盼山指了指屋里:“就在这洗吧。”
还有别扭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总归是不对劲的,所以她说话时不看人,说完就出去,也不多言。
慕千昙还挺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把竹帘子放下,隔绝屋内外。
这间房比其他屋在顶部多了个洞,应当是透气的地方。屋中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装着半桶清透温热的水。地板微潮,蒸腾着暑气。
板凳有点远,慕千昙懒得过去,脚尖穿过木板下方,绷直脚背,将小板凳勾拉到自己面前。
放下换洗衣物与洗漱用品,她边拎着毛巾走向水桶,边动着手指拆掉衣服。
到了桶边时,散发着潮气的衣物坠地。慕千昙垂眸望向水面,纱布也一圈一圈的拆出,药液与伤口粘合,她咬着下唇,用力一扯,轻轻嘶了声,把纱布也扔到一边。
这桶看起来用了很久,表面有一种均匀的木色,躺进去肯定很舒服。但考虑到她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遍布伤口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了沾湿毛巾一点点擦。
湿毛巾游走全身,擦去所有潮湿,总算是把鬼打墙的噩梦残留也给抹去了。
她如释重负般的呼出口气,又将头发洗了洗,最后擦干身体,用毛巾包住湿发,侧着身子朝向屋顶漏下的光。
在偏白的日光下,她的肤色更显白,几乎与地面上的纱布同色。腰腹间有一处贯穿伤,此刻略微弥合,鞭痕则依然可怖,犹如鲜红的烙印贴在她身上。
她将手掌贴上胸腹部,随着呼吸一同起伏。
良久,那只手掌滑到了腰间。视线也向下滑去。消瘦腰肢与脚踝上的牙印,是真的不见了。
慕千昙气息哽了哽,一手撑在木桶边。
水还热着,雾气缥缈。过了好一会,她才慢吞吞地捡起衣服穿上,走出门。
盼山正迎过来:“上仙洗好了?”
长发全拢到胸前一侧,慕千昙擦拭着头发:“嗯。”
她其实有点想说谢谢,但不知怎么回事,那话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盼山自然没指望从这位上仙嘴里听到好听的,只是掀开衣服,摸出一封信件,递了过来:“这是之前你刚出事的时候,弱水那孩子写的。”
慕千昙微怔,伸手接过。米白色信封手感磨砂,很薄,表面用一种金黄色贴纸封起。
“就算你讨厌我,应该也知道弱水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我并没有讨厌你,”慕千昙将毛巾搭上肩膀,手指下意识穿过湿发往下滑:“应该这么说,我没有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