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表情,冷漠转变为得严肃,嘲讽只剩下贬低,方才那个问题则激变成质问,逼她去思考与选择。
我让你死,你就去死吗?
这句话盘桓在耳边,钻入心中的空腔回荡,越来越响。她不由得顺着思考起来。如果面前这个女人某天真的会让她去死,那她会照做吗?
尽管问题非常清晰准确,似乎很容易给出答案,不过是“会”与“不会”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
可她细窥内心,那选项却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棱角分明,而是一片模糊,叫人无法抉择,也说不出口。
遇见师尊以前,她遇到过最复杂的难题,都可以在那两者间寻求到答案,根本不需要在脑子里转第二道弯。
可如今不行了,出题者的心路太复杂,还布满荆棘,她要安全通过,需要再审题意,仔细往深处挖掘,才能不掉落陷进。
“那…”空气分明潮湿,灌进裳熵喉咙后却很快干燥。她舔了舔有细小伤口的唇:“那你会那样做吗?”
慕千昙:“嗯?”
裳熵道:“你会让我去死吗?”
慕千昙的注意力原本在蚁巢,听见这句明显情绪不对的话,多分了几分精神给她。
从少女的脸色里看不出什么,可就像是刚熄灭的火堆,表面火焰已燃尽,黑灰下却压满了火星,而那双黝黑石块般的眼就是打火石,在惶恐不安的精神高压下等待着,一碰就要重燃暗火。
这蠢货难道之前没怎么和别人吵过架吗?
我让你去XX你就去XX,这不很明显是话赶话挤出来的内涵句式吗?怎么还对这破句子认真了?
每次都这样,平时神经粗的能拿来当绳,某些时刻却突然过度关注些无关紧要的部分,而后纠缠不休耍赖不停,现在甚至还会揪字眼了。
慕千昙可不惯着她,再次反问:“不管我会不会让你去做,真正能决定这件事是否会发生的还是你自己吧。你与其问我,不如自己想想,你会遵从我那句关于死亡的命令吗?通俗点说的话,你愿意因为我的三言两句就去死吗?”
裳熵眸光剧烈波动着。
安静了比想象中还要久的时间后,她诚恳说着:“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让我死掉吧,一般情况下,你安排我去死的理由会是什么呢?”
“理由?”慕千昙呵笑:“没有理由,一时兴起。”
裳熵梗着脖子,坚持道:“不可能没有,一定有的。”
慕千昙道:“说没就没,不要那么执着。”
裳熵深吸口气:“那我不知道,回答不了。”
慕千昙道:“这会倒是会说不知道,可见不也不是那种盲目听从我的人,怎么吃坏椰子反而就不晓得了?”
裳熵道:“我吃坏掉的食物不会有事,我小时候经常吃呢,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了。”
慕千昙道:“有的菜坏了,吃掉后可能只是胃不舒服,但有些则是致命的,你的胃能消化黄金,但不一定能消化毒物。你自己动脑子想想,难道刚刚那条大蝾螈王吃了黄金就会死吗?不会,但最后不还是败在了毒物之下,懂了吗?”
裳熵沉默不语。
慕千昙道:“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酒。”
如果她的胃可以免疫毒药,那么她就不该醉酒,这两点之间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很显然,虽然她吃石头金属都不在话下,但面对酒液毒药等特殊存在,还是需要时刻当心。
“嗯,懂了。”裳熵老老实实回道。
方才那个隐含着火药味的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如果没人掉头,就可以自然而然揭过,可她却做不到像往常那样直接遗忘或忽略,而是越发迫切想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不把这个疙瘩捋开,她总是记挂着,像是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