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脑后。
“师尊,”盘子已经空了,裳熵凝望向木盆里的怪鸟,呢喃道:“世界好大啊,什么样的事都有。”
慕千昙抬眸,也回望她。
何止是大。
人的年纪越大,个子越高,认知越广,就会逐渐发现世界庞大而复杂,几乎让人畏惧。从而变得小心,常常犹豫,步步斟酌,最后厌倦,可以解脱者高飞,被过往纠缠者坠地,也就是这么回事。
潇仙在天宫里造了那么多塑像,没有一尊完全相同。看来她尽管真切走到了这地步,心中也并非全然不后悔。那千奇百变的刻样,就仿佛她内心对自身不了解的真实写照,她也在困惑,也在焦虑,也搞不清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就是混乱到,连作恶者也会茫然。
裳熵又在头疼了,按住脑袋先不去想,以后再说,绽开笑脸道:“我帮你洗洗吧。”
她拿起搭在盆边的毛巾,叠成厚厚的四方块,沾湿一角,就要凑来。企鹅昙抬起一爪挡在身前,却失去平衡坐倒,呛到水咳嗽着。
裳熵熟练拍拍她后背,用毛巾擦拭她脸上白白的绒毛,口中道:“师尊,他们从戏梦馆里挖出来一座冰屋。”
慕千昙正要踹她,闻言怔住,冰屋?她干的?
裳熵道:“里面关着的,是我在村里的那些朋友。”
终于想起这茬了,差点忘记她们这趟来壶城,就是因为女主要来找朋友,而那些朋友,第一天就被慕千昙冻在屋子里了。
这么久,居然没饿死吗?
脸上绒毛擦过后更白一度,配上两个黑玻璃珠眼睛,简直可爱到令人发指。裳熵动动喉咙,毛巾换了一角,继续给她擦肚子:“那个是师尊做的吗?”
怪不得态度变化这么大,原来是知道这事了。慕千昙无言以对,也不是很想回答。
她其实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出手了,也许是听到污言秽语污染耳朵?
肯定是这样的。
但是很可惜,他们居然没饿死,蟑螂生命力总是这么顽强。
肚子被揉来揉去,企鹅昙刚吃饱,就算她动作轻,也受不了这样揉,就要去啄她。不料她还未动作,突然发现发现一件事,自己居然没有非常排斥这种触碰,而她不久前甚至还主动爬上了裳熵头顶。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是她吗?
须知曾经她亲妹妹想抱她,都得央求许久的。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灵魂缩在这小小企鹅中,其实比在人体里要自在太多了。
一些平日里她不会做的事,在这个皮囊里就可以自如去做,没人会觉得奇怪,甚至没人会看她。而同时,她对于肢体接触的接受度特高了很多。就算她自己没发觉,但其实行动上也体现出来了。
真没想到,她第一次体会到没有约束的人类生活,是成为一只企鹅后。
“其实,我还挺喜欢照顾你的,也喜欢你不能说话的样子。”指尖给她揉着后颈,裳熵歪着脑袋望过来,目光柔软:“我总是弄不懂你,但是现在的你就很好理解。你是饿了,还是困了,我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想要了解一个人,通过言语与行动,能知道大概,但要彻底理解她,需要通过眼神。可那个女人从来不拿正眼看她,就算是看了,眼神也淡淡的,蒙着一层灰似的。
裳熵看不清灰雾后,她真实的影子。
可当她变成这怪鸟时,就完全不同。
她不能再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待人,她不能再说出令人伤心的话语,她的推拒不再有力道。当她饥饿时候就会肚子响,当她看到生食时就会皱眉,当她着急储物袋时就会用翅膀搓着身体,哀哀叫着一副丢了八百两黄金的样子。
就好像剥去了那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