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问:“这是什么?”
“忘川水。”
楚梨万万想不到他还随身带着这种危险物件,心头一慌:“你没觉得不舒服?”
这东西喝下去,可别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楚见棠摇头。酒坛银杯尽数坠在地上,将二人间最不可言说的禁忌袒露于众。
酒后易失言,可眼前人却没有被揭穿后的恼怒或威胁,只有无尽的惧怖与忧惶。
他这是,在真心道歉吗?
“道君憎恶楚梨吗?”
“我不知何谓憎恶。”
“道君喜欢楚梨吗?”
“我不知何谓喜欢。”
威压蔓延开来,檐瓦也嗡嗡作响。楚见棠几乎不能控制心流引发的灵力波动,银杯碎为齑粉,雨帘也时而破碎时而连续。若这个人当真借酒发泄,她极有可能招来性命之忧。
楚梨仍下定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楚梨无恶不作,又曾对您极尽折辱,我与她相像,道君看我时不觉得厌恶吗?”
楚见棠仍是那句:“楚梨,你很好。”
楚梨身边追求者众多,早对男人低声下气的模样见怪不怪,但傲骨冰清如楚见棠,对她恭顺至此,楚头牌也不由一阵心折。
妖女转世事关重大,连寂尘道君都要亲自下凡探查。既已发现她并非本人,楚见棠本可在上元夜后抽身离开,却被吸引着沦陷至今——这般解释,便都说得通了。
“那道君对楚梨可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楚见棠默了一瞬,似是不敢回答,只紧紧抱着她:“别走。”
温热的酒气扑在耳廓上,嗓音仍是带着轻哑的模糊:“你想要男女之情,我可以学。”
威压骤卸,近乎是在求她。
断情丝并非他的本意,却成为楚寂尘一生如影随形的标签。
楚梨简直要被他勒成两截:“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
“别疏远我。”楚见棠贴着她反复说着,“若为不洁,我便重铸仙体;若为前尘,我便自封记忆;若为隐瞒,我便剜心偿还。”
一句比一句离谱,楚梨听得头皮发麻:“也不至于。”
楚见棠置若罔闻:“若想成仙,我便拆道骨与你。”
“……”楚见棠是不是就是因为太老实才失身于楚梨的?
楚梨一阵心软:“现在在道君眼里,我是谁?”
“哪儿来的忘川水?”
“前日去了轮回井。”
楚梨见他反应如常,心头微松,只当是用量不多未受影响。
事实上,一滴忘川水可抵三载长相思,但楚见棠天生道骨自带净化之力,无论绝情丹还是忘情水,于他都无任何用处。
楚梨有些恼恨地扯他的发带:“我让你查邪修,你去取忘川水干什么?”
楚见棠极为顺从地低下头:“想忘记。”
楚梨不解其意:“你想忘了楚梨?”
楚见棠敛眉应声,目光始终凝在她艳丽的面庞上。
若能忘,便好了。听字面似乎是楚见棠认同了她的解释,楚梨却总觉得这温和的语声里还含着旁的意思。
不及思量,楚见棠已执笔作剑,迅速破起阵来,金色咒诀凌空而出,锋芒却只限制在画卷上留白的符纸之中。毫光明灭,墨影横皴,符纸上竟荡开涟漪,开辟为一个模糊的通道。
阵外法咒惊动阵内布局,黑雾时而凝为实体,时而四分五裂,冰凌与阴风相互胶着纠缠。地面抖动不停,“咔咔”震开无数裂口,宋鉴揽住戚浮欢,楚梨则和嫣梨互相搀扶着,忽而听得一阵满含怨毒的凄厉女声:“去死!都去死!”
这音色,好像在哪里听过?
片刻走神,楚梨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