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轻缓,却因他抱得太紧,末尾的音节在胸腔里震颤不停。
楚见棠一顿:“什么?”
“我喜欢你,想嫁给你!”楚梨丝毫不惧怕那双濒临入魔的红瞳,用近乎喊叫的嗓音,坚定道,“楚道君,替我赎身吧。”
话毕,骤然从他怀中坐起,飞快吻过那对凉薄的唇,随着妖力透支,阖眸睡去。
楚见棠太怕她这样吻他,又是探脉门又是验心跳,胸中痛意许久都不曾缓过来。
“……楚梨?”
符纹散为星屑,随着怀中人的吐息均匀起伏,连魔呓都安静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寂尘道君搂着酣眠的少女坐在床沿,沉默又沉默。
……何谓“赎身”?
栏杆外,池幽捧着一只香炉,笑盈盈登上高台:“感谢各位贵客赏脸!我们这位新头牌楚娘子才貌无双,色艺俱佳。可惜身子弱,只在后院娇养着,却鲜少见客。新年好不容易补足了身子,今夜才能够顺利登台。”
身侧,楚梨发髻微乱,微红着脸冲众人盈盈一拜,青丝在脊背勾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半遮住百褶裙上的金绣。
美人半倦,最惹风情。
池幽又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寻常阁内素来是公平竞争,待这支线香燃尽,无论雅间大堂,在场出价最高的公子,便可在天香院与楚娘子畅聊彻夜。”
她说得含蓄,但见惯风月的纨绔子弟都知道,去了后院,哪里是“畅聊”那么简单。
大堂内一位紫梨公子率先喊出声:“一百两黄金!”
“我出三百两!”楼上雅间又传来一声。
“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最先出价的紫梨公子甩下象征身份的玉佩,将竞争推到了最高潮。叫嚷声此起彼伏,报价水涨船高,竟有几人要大打出手。
现场一片混乱,无人注意到台上女子秋水明月般的瞳仁里隐约浮起的一抹讽笑。
喧闹中,不知何处落下清冷冷一句:“一百枚。”
声音不大,却分外清晰。
紫梨公子环顾半晌才锁定到天字一号雅间那个白梨胜棠的人影,挑衅笑道:“方才早已竞到三千两了,兄台不会以为是‘价低者得’吧?”
楚见棠全无反应,古井无波的眼只锁着楚梨,再次缓声道:“我出一百枚。”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紧张气氛一扫而空:“他怕不是第一次来的傻子吧?一百枚铜板吗?知不知道金银是按斤两算的哈哈哈哈!”
任凭众人如何取笑,楚见棠脸上始终未有任何情绪,一直待到线香燃尽前的最后一瞬,才不疾不徐开口——
“一百枚,灵石。”
那日交谈后,小黑就把自己缩在了楚梨识海里,不管楚梨怎么喊都没再现身。
楚梨一个人无聊,便把它之前搞出来的法诀逐一在心里记熟,又在偌大空荡的居殿发现了些装订精整,看上去却从未被翻开过的秘籍,津津有味地翻阅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半月一晃而过,楚见棠的身影却始终未再出现,只是每日清晨都会有茶点饭菜出现在殿门前,期间还曾额外多出过一坛酒。
楚梨自然是不会再去碰酒的,那坛酒也始终留在书桌上当做了镇纸,直到一日清晨,悠悠转醒的楚梨瞥了眼瞥了眼用来记载时日的纸页,大致算了算日子后,觉得楚见棠可能真不打算在大比之前见她了,托着下巴想了许久,一溜烟爬起来,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那坛酒上。
一番折腾后,一个空了的酒坛被推出了殿门,酒坛之下,压着一封被撕了半截,其上用窗棂边红砂粗粗描了行字的宣纸。
——“酒没了,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