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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情完全不同。

上一次有多么欣喜、缠绵,这一次便有多么心痛。

她没等来窗纸里头的回应,口不择言,甚至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要遵守承诺!你答应过我,你说你是认真的,红月之夜还没到……还没到!你不能赶我走……”

她猛然住了嘴,不再说话,只怕漏出来一两声呜咽,那姿态就太难看了,她堂堂蛇主……算了。

若是真没有结果,那便算了,她大可离开这里,天高海阔去哪里不是去呢,又不是没了对方便不能活,她还有目标要追求,还有仇要报,怎么能耗在这里……

可她想着想着便心脏紧缩,蛇鳞一层层地炸起又落下,很痛,处处都很痛,仿佛不只是心脏,每一点曾经被季青梧抚摸触碰过的地方都在疼。

她压了又压,那些痛苦却层叠如海浪,一直一直堆叠起来,甚至越来越痛。她被痛苦逼迫着张口,红眸紧盯着窗内人影眼睛的方位,艰涩而痛苦地恳求:

“你别这样对我,别不理我……你要什么你说出来啊,别不说话……”

太羞耻了,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太丢蛇的脸了!

但说出口的那一刻,却又一阵轻松,她不得不诚实面对自己,仿佛真有什么窗户纸被捅破了。

唉,她还真能为了季青梧,做到这个地步啊。

那个女人早就……不知不觉,侵入她的心底,占据了比她想象的更重要的位置。

叫她连尊严都可以抛开不管,发出这般丢脸的恳求,只为留在她身边。

真的是……怎会如此?明明是正道修女,却比数百魔道妖人加起来都更……

而骄傲如她,竟也有为此折服的一天。

这世事有多可笑,天才豪杰如过江之鲫,三千年间祝九阴见过很多人遇过很多事,却从未有过这般无奈的明悟——

她的的确确,是栽在季青梧手里了。

*

季青梧在房间里缓慢折叠一块布料,心乱如麻。

她眼角余光能看见窗外祝九阴巨大的蛇影,耳朵隔着一面墙,也完全能听清楚祝九阴说的每句话。

真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以为祝九阴早就准备好离开这里了,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谁曾想对方似乎……不想走。

不仅不想走,还想一直呆到红月之夜吗?倒也可以理解,长明山是很安全的,想在这里度过那种红月之夜也很正常。

可是……那种恳求的语气,叫季青梧心头不住颤抖,几乎无法继续做事。

她转过身去,隔着窗户看着窗外那条巨蛇,倒影如同水波明月,却无法明悟对方的心意。

为什么?她总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又为什么……会在床上强求与她亲密?她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是跳板,是避风港,是工具,还是……想得到的人?

季青梧唇角紧抿,偏转身子,耳廓中充斥着祝九阴那句颤抖的:

“别不说话……”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低着头看那些布料,终究还是不忍,开口道:

“你既已知道我的意思,为何还要追问?”

祝九阴的影子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又在窗纸上颤抖起来,那低沉而带着共鸣的女声响起:

“我不听!你没说实话,你一定没有要赶我走!”

简直是耍赖。季青梧手中捧着刺绣料子,又说:

“我是在说实话。”

祝九阴声音骤然提高,轰鸣如雷一般,几乎是歇斯底里:

“那你昨晚为什么非要握着我的尾巴,整整一夜都没放开!”

这些话如同一颗一颗明珠,摔碎在地面上,砸出大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