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数着,原身经常去的屋子内居然是最开始的一个通房内。
那袁侍夫半年里一次也没同榻过。
“叫阿烟来。”
“是。”
还没天黑,叫阿烟的侍子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他脚步很轻,手上还绑着轻薄的丝带,腰身细细一截,很是漂亮。
“女郎。”
云竖打量着他的模样,眼眸平静,“为何手上绑着丝带。”
阿烟有些疑惑的歪头,带着平静,“女郎让我戴的,说是他喜欢戴。”
眼前的人很瘦,眼眸漆黑呆滞,勉强涂抹的脂粉看上去让他更好摆弄。
不像是被宠爱的侍夫,反而更像是玩具。
“往后不用戴了。”
她收回目光,“自己去床上歇着,明早上再走。”
阿烟轻抿着唇,觉得那日听到的不是假话。
往日里女郎最爱折磨人了,哪里会这么轻松放过他。
如今要发卖,自然要留着他的皮肉,免得卖不出去。
他转身去暖榻,抬手扯下发髻上的素簪,紧紧握在手心。
杀了她,他就不会被发卖了。
他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锦衾上的芙蓉绣,黑发披散在身后,黑洞的眼眸静静盯着坐在那的人。
很快地,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呼吸变得绵长。
云竖显然是不知道的。
见天完全黑下去,她才起身关上窗户,余光盯着床上已经睡过去的人。
她盯着他,思索着如何把后院的人都遣散去。
床上的人瘦得仿若薄纸,呼吸清浅,被折磨得厉害。
她走到铜镜前,扯下自己的发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这不像她,虽然五官相像,可眉眼的狠厉和阴冷都无需去多关注,自然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连自己的脾性这几日也不怎么耐心,甚至想要发脾气。
她只需要不说话,不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没有人怀疑这座府邸的女郎已经换了人。
蜡烛被吹灭,她躺在外侧,没有管里面的人。
半夜里,阿烟突然惊醒,慢慢摸索着四周,再探出去就是一团冷气。
他摸到自己的发簪,紧紧握住,又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躺在旁处的女人。
能够轻松压制自己,扼住自己性命的人。
现下她睡着了,即便反应过来也已经结束了。
阿烟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握紧手上过于锋利的簪子,慢慢地靠近过去,散乱的发丝却先他一步落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他毫无所觉,目光紧紧盯着她心脏所在的地方。
在这里吗?
他不确定。
这是难得的机会。
她不打他,他也有力气。
“睡不着吗?”
那声音冷淡,轻飘飘的,仿佛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样。
他的手臂下意识抖了抖,想都没想地就缩了回来。
“奴只是想下床喝水。”
细细又充满惶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连带着被褥摩擦的声音。
她坐起来倚靠在床头,点燃床头的蜡烛,随即看向显然很紧张的人。
“去吧。”
阿烟敛眸,小心地从里侧挪到外侧,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女郎渴吗?”
“不渴。”
阿烟垂眸喝了一口,夜里的水冰凉,咽下去瞬间清醒了一点。
他小心翼翼放回去,又原路返回到里侧,害怕地看向云竖。
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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